兩人同為一屆進士,卻幾乎老死不相往來,偶爾遇到也是相看兩厭。
宋亭舟半點沒有去赴宴的打算,當天就寫了回帖讓陶十一送到柴家。本以為這事就已經算了了,誰想到柴郡竟然不請自來。
讓人站在門口說話算是失儀,宋亭舟正是官員考核的關鍵時刻,自然不想落人口舌,便讓人請柴郡進院說話。
一進的前廳里連杯茶水也沒準備,不歡迎的意圖明顯。柴郡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宋兄外派三年,這是與我生份了?”
宋亭舟坐下淡淡的說:“我與柴兄本就不相熟,何來生份一說。”
這幾年的官場沉浮,可能讓柴郡長了腦子。實際能考上狀元,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蠢人,只不過眼界不高,人又自負。這會兒卻比當年沉著許多,起碼只是微微變了臉色,而沒有當場暴走。
“宋兄可是因為當日我和富姑娘的事而看輕我?我聽過宋兄與其夫郎伉儷情深,還當你是懂我的……”
宋亭舟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長棉衫,衣裳都是以前孟晚留在宅子里備用的,放了樟腦丸,月梅時常拿出來曬晾,倒也沒有生蟲。
他模樣生的冷峻,穿深色衣裳更顯深沉,漆黑的眸子映照出柴郡一身錦衣和油頭粉面的臉,“你若是真與當時那小哥兒成婚,我說不得還能高看你一眼。可我聽說你只是納他為侍,轉而娶了一位武將的女兒?”
柴郡高娶顯然沒少被人詬病,略揚了揚音調,“我娶如今的夫人只是權宜之計,云哥兒永遠是我的摯愛!”只這一句話便能聽出,柴郡還是當年的那個柴郡。
宋亭舟從不是什么自負的人,這會兒眼神里也帶了絲輕蔑,“下官不是都察院的御史,柴大人不必和我解釋。若是無他事,束下官不奉陪了。”
柴郡屁股黏在椅子上坐的牢固,可能是看出宋亭舟沒有和他敘舊的打算,終于說到正題上,“宋兄可還記得吳千嶂。”
宋亭舟沒有說話,眉眼冷淡,“柴大人有話還請直說。”
“今年京官考滿,上面有個從五品鴻臚寺少卿的空位,我二人都想角逐一番。但他卻注定無緣,你可知為何?”柴郡話語里滿含自得。若說祝澤寧與他是奪妻之恨,那吳千嶂就是險些害他失去一甲狀元的生死大敵。
從前他因為家世矮了吳千嶂一頭,如今知道自己會高于對方,心中豈能不得意?
宋亭舟本來已經起身準備送客,見他此情此態動作陡然一頓,又坐回座位上,似乎有些不解的問:“考滿尚未結束,你如何知道自己一定會拔得頭籌?”
柴郡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帶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中透著意得志滿,“自然是有貴人相助……宋兄與我一樣都是耕讀之家,十年寒窗,孤燈苦讀,方才考中金榜。吳家當年是怎么打壓你我的,宋兄難道忘了嗎?”
他慷慨激昂的說完,聲音突然壓低幾分,“若是有機會能平步青云,宋兄想不想抓住這千載良機?”
“你是要為我引薦貴人?”
宋亭舟垂首將視線落在自己手上因為勞作寫字而磨出的厚繭,緩緩開口,“不知是哪一位?”
“皇子中行五的廉王。”
——
送走柴郡當晚,吳昭遠下了衙便找上宋亭舟,“白日里柴郡來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