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漢語最好不過了。宋亭舟見他能流利溝通,顯然比自己的垚語說得好,松下了一口氣。
也是,雖然壵族人是三族中和漢人接觸最多的種族,但實際上大部分的壵族人依舊一輩子都困在寨子里,極難出去外面。
困住他們的是地形原因,祖祖輩輩的生活習俗,以及他們自己的心。
宋亭舟向頭人說明了來歷,將牌文和他自己同知的令牌給對方看。
那頭人說:“我知道府城有同知,但不識字,分辨不出真假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勞寨找我們寨老。”
因為壵寨是寨子連著寨子,所以他們沒走太長時間,坐馬車約莫也就半時辰便到了那勞寨。
那勞寨位處整個壯寨的最中心,比木槿寨大了近一倍。如此寨里的人本該也更多更熱鬧才是,可在外走動的卻都是年邁的老人。
寨老是個年歲很大的老頭,面上都是道道深渠,額頭上橫著的更多。他聽說宋亭舟的來意后,用蒼老但透著一股歷經歲月的沉穩嗓音,緩緩說道:“大人想查什么就查吧,只是不要驚擾了寨子里的老人休息。”
宋亭舟聲音平和的說:“這是自然,還請寨老放心。”他要使這些寨子里的人歸心朝廷,硬來是下下策,懷柔才是此行目的。
壵寨里又包含數百個山寨,宋亭舟的檢籍工作需要進行很長時間。寨老將他們安頓在了那勞寨里,均處三座那勞寨邊緣處的干欄木樓。
孟晚和宋亭舟住其中一座三層木樓的二樓,雪生和楚辭住在他們隔壁,上面三樓有個小房間給阿尋住,其余衙役小吏和喬主簿等人分住另外兩座木樓。
馬車和馬匹都拴在附近的樹木上,他們的東西不方便都搬進屋子,只撿常用的和重要的拿上樓,剩下的行李還放在馬車上,倒也方便拿取。
這間竹樓可能很久都沒住人了,里面都是灰塵,孟晚推開屋子內的所有窗戶,用雪生找回來的水擦洗家具。宋亭舟安頓好屬下回來,也和他一起干活。
木樓里的空間不大,他們住的這間臥室里只有一張木床、一個竹編的儲物箱、一張竹條編制的桌子,和兩把竹椅。
兩人手腳利索,很快收拾整齊,孟晚往竹倚上鋪了個小墊子,坐上去很滿意,“這把椅子再小兩圈給阿硯坐還不錯,等咱們回去問問寨子里賣不賣。”
壯寨的人很心靈手巧,門窗上的木雕也很精致。孟晚摸著竹倚上編排的整齊有序,沒有半根毛邊的椅背,若有所思的說道:“等水果罐頭的成品做出來,可以用玻璃瓶密封,外面在用竹編的盒子。它比木頭柔軟有彈性,可以很好的保護罐頭在路上不受磕碰,最主要的是,樣子非常好看。”
孟晚越說越滿意,整個西梧府種植橘子的村落很多,以后相信會越來越多,他并不缺壵寨的這點茂谷柑。可若是發展壵寨的手工藝品,這便是他們種族的天賦了,寨子里家家戶戶都會編制刻畫。
宋亭舟坐到孟晚身邊,捉住他潤如白玉的手腕握進自己手中,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慰,“辛苦晚兒為我謀劃。”
他們成親多年,幾乎一個眼神就能看懂彼此。宋亭舟從沒問過孟晚一個本該毫無見識的小哥兒為何會懂那么多,他幾乎瞬間就明白孟晚在處心積慮的幫自己加強與壵寨之間的聯系。
兩人相顧無聲,窗外的寒風吹進屋內,掀起孟晚耳邊的幾縷碎發。他仍舊是簪著那根祥云簪,回望宋亭舟的眸光中流淌著脈脈柔情。
他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