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搞清楚這個死去的達倫是不是就是當初要賣橘子的達倫,孟晚只能暫時安頓在那柑寨里。
因為要尊重寨子里的習俗,所以他接下來要留在那柑寨四天三夜。夜里他和雪生韋凱三人借住到和韋凱說話的那人家里。
那人名叫農勒,是個個頭不高,長相黝黑,看起來極為老實本分的漢子。
農勒家里沒有看到女主人,只有他和一個七八歲的兒子,所以木樓的空閑房間有兩個。孟晚單獨住在其中一個,雪生和韋凱住他隔壁。
農勒一個人帶孩子生活,家里難免會邋遢,孟晚正對著有股異味的被子和一身沒洗干凈污漬的衣裳發愁時,農勒的小兒子“噔噔噔”的跑了上來,“!”
孟晚聽著覺得自己回到了前世的泰國,他一句也聽不懂,忙叫隔壁的韋凱過來翻譯。
韋凱:“他說外面有人找你!”
“啊?”孟晚反應過來,肯定是宋亭舟回去看見他不在,過來找人了。
他帶著雪生下樓去寨門處,看到了風塵仆仆被關在外面的宋亭舟和陶八。
“怎么回事?”宋亭舟牽著馬匹,見到孟晚完好無損的出來才放下了心。
孟晚忙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給他,“……幸好你是晚上來的,不然被報喪了,平白在這里耗好幾天。”
豈料宋亭舟聽孟晚說完眉頭一皺,“你要在那柑寨待四天?”隔著木門的漏洞都能感受到他周邊壓抑的氣氛。
孟晚不是沒有單獨出去常住過,前幾個月他剛帶唐妗霜回了一次赫山縣,一個月后才回的家。但他們是頭一次來壵寨,尚且信不過里面的人,孟晚身邊就只有個雪生,他定然是放心不下的。
宋亭舟的時間比較緊張,今天又剛在那勞寨開始檢籍,孟晚不想耽擱他的正事,便臉上掛著笑安慰他,“用不了,住三晚我就回去了,第四天一早你就能看到我。”
宋亭舟久久沒有言語,過了會兒才一言不發的上馬離開。他似乎是生氣了,也不知道是氣這座攔著他們的木門,還是氣孟晚不留他下來陪他。
孟晚一直望著他的馬匹走遠,這還是他和宋亭舟頭一次“鬧矛盾”,心里不免空落落的,回到木樓后也不進屋,就披著斗篷坐在廊下看月亮。
農勒家離死去的達倫家很近,從樓上能看見達倫家院子里搭了簡易的雨棚,這是明天用來搭建靈堂用的場所。
農勒做為鄰居,想必是和達倫家關系不錯,這會兒正在達倫家院子里幫忙布置靈堂,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娘正紅著眼睛給像他這樣來幫忙的漢子遞水。
掛在木樓上的白燈籠被冷風吹得無聲搖晃,慘白的光暈下能看清門窗上交貼的望山錢。
用竹子扎成的籬笆門口撒了一層厚厚的灶灰,木樓里外有很多人面容冷肅的來回走動,也有人在屋里低聲哭泣,哭聲中有未訴盡的牽掛與哀怨。
天色灰暗,只余濃重的沉郁彌漫,壓得人胸口透不過氣。
哪怕做為外人,都會被這種低迷的氛圍感染,情緒低迷起來。
孟晚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也不是要來教訓達倫一頓,而是想問清楚對方為何毀約而已。既然現在人死了也就算了,那些定錢本來也沒有多少,全當是可憐孩子了。
等過幾天葬禮結束問問壵寨有沒有其他人家賣茂谷柑,再和寨老商議商議做竹編買賣的事。
他側著頭想事情的功夫,再將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竟然見宋亭舟騎著馬都走到農勒家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