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李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孟晚語氣嘲諷。
李綏安現在只想回家洗漱,在他的高床軟枕上好好睡上一覺,睡醒了再上書給知府大人,讓府兵將那群野蠻人統統抓起來。
他扭過頭去第一眼先看到在夜里快白的發光的孟晚,“你是哪個?適齡待嫁的小哥兒大半夜上縣衙作甚?還不速速回家去!”
斥責完孟晚后,突然就看見了他旁邊站得像木樁一樣的那拓。又氣又怕,生怕再被關回地牢,“來人,快來人,把這個瑤族的野蠻人給我抓進牢里去!”
衙役們圍過來,那拓緊繃著臉陡然松懈下來,就用他一個人的命換他們瑤寨的平安吧。
“草民是石見驛站的東家,家有點遠,在府城。不如李大人送我一程?”孟晚往前踏了兩步,站到那拓前面,似笑非笑的對著李綏安說話。
“石見驛站的東家?”李綏安覺著似乎有些耳熟,在肚子里琢磨了一圈突然回過神來,石見驛站不就是知府大人的夫郎開的嗎!
他小舅子張寶霖是見過對方的,李綏安扭頭一看,張寶霖正擠眉弄眼的提醒他,眼睛都快抽筋了。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話后李綏安立馬打了個冷戰,拱手、低頭、彎腰一氣呵成。
“下官見過孟夫郎,孟夫郎恕罪,下官年紀大了,又在地牢里待了幾天,被那瑤族人折磨得不成人樣,一時頭暈眼花,竟沒認出孟夫郎來。”
孟晚笑呵呵的說:“哎呀,李知縣嘴皮子很利索嘛,明明是你的過錯,竟然還有臉在我這兒賣慘?”
他雖是一臉笑意,但誰都能看出來冷意浸透了他的雙眸。李綏安還以為孟晚是在對他剛才的言語冒犯而不滿,張寶霖卻知道孟晚是看不慣自己姐夫為官廢物。
他悄悄捅了李綏安一下,想讓對方態度端正些,這個孟夫郎可不是個好糊弄的。見對方還在舔著臉笑又捅了第二下。
李綏安沒憋住,“你干什么!”
“看來李大人是對我說的話有其他見解了?”孟晚冷颼颼的眼刀子甩過來,李綏安竟然還真接住了。
“孟夫郎你剛才說要放了這群瑤族人?請恕我恕難從命。他們可是囚禁了本官三天啊!這三天他們霸占縣衙,關押衙役,還把控了城門不許所有人進出。我定要將他們告到知府大人桌案上!告到大理寺!告到盛京城的金鑾殿上!”李綏安越說嗓門越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晚一臉無所謂的拍了拍手,極力贊同道:“好啊,李大人現在就去衙門寫奏折。就寫風仝寨做為黑葉縣鄰里,李知縣你是如何明知瑤族人內亂嚴重卻不上報府城,然后又是如何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區區六百瑤族人攻破了縣城,害得百姓擔驚受怕,糧店糧食肆意漲價的。”
“這奏折應該幾天后就能送到我夫君的桌案上吧?但是不必告到大理寺那么麻煩,最快一個月后應該就有新的黑葉縣知縣過來頂替你。到那時你該下獄下獄,該抄家抄家。”
“哦,對了。”孟晚又好心補充了一句,“李大人寫完奏折之后一定要提醒尊夫人收拾點值錢的細軟,藏好了,免得到時候連給大人準備副薄棺的銀兩都沒有。”
李綏安一句話都插不上,每聽孟晚說上一句,臉色便慘白一分,直到最后孟晚說到薄棺,他干脆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半點形象全無,凄凄慘慘的要抱孟晚大腿。
雪生大步向前,見他脆弱不堪的樣子沒敢用力,用腳輕輕將他踢開,“放肆!”
孟晚微微俯下身子,臉上重新掛起笑,“李知縣心是好的,只是做事未免有些急躁了,你剛剛從地牢巡視回來是好事啊,該好好在家里休息幾天才是。”
他指了指縣衙外的三車糧食,“這里還有瑤族人為了表示友好,送給百姓們的三車糧食,煩請大人明天開設粥棚,給城里城外的窮苦百姓布粥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