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個容貌清秀的小哥兒,穿著顏色素凈的薄棉衫,一手拎著藥箱,另一只手上還端著藥碗。
濃黑的藥液冒著裊裊白煙,將他白嫩的手掌都燙紅了。
孟晚只一個照面就確定,這位小哥兒穿著打扮清苦,卻不是個常年干過重活的。
如青杏阿尋這樣的醫藥人家,手上也免不了干活留下的薄繭。孟晚自己也是農活、灶上活計、拿筆桿子,各個都沒少做過。
他磨著手掌上微薄的繭子,面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手下警惕心有些強,莫要見怪,你莫非是營里的軍醫?”
那小哥兒往臺階上走了一步,表情冷冷淡淡的說:“我父親是隨軍的軍醫,我是過來幫忙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孟晚拉著楚辭讓開了路,任由對方走了進去。
“你是何人,不可擅自闖入!”
果然,里面夏垣的人攔住了那小哥兒。
之后就是清悅的辯解聲,“我是來給指揮使大人送藥的。”
“暫時不需要,出去等候傳喚。”
剛進去的小哥兒又被護衛逼退了出來。
護衛看到站在門口的孟晚,雙手抱拳,“孟夫郎,大人請您帶著楚公子進去一趟。”
被趕出來的小哥兒有一瞬間面色扭曲,但很快又將表情掩蓋住。
孟晚仿若無知無覺,留下蚩羽守在門口,帶楚辭進了屋里。
屋子里的秦嘯云和夏垣守在床邊,臉色都稱不上好看,而床上躺著面色虛弱的男人,則正是闊別三年沒見的秦艽。
他穿著褻衣褻褲躺在床上,臉上和耳后位置生了幾個黃豆大小的膿包。
孟晚示意楚辭上前給情況不太妙的秦艽把脈,口中說著,“秦世子,多年沒見,你怎么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秦艽露出一抹在孟晚看來十分陌生的苦笑,“我如今怎么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姐夫的下落,若是他出個什么好歹,我萬死難辭!”
“太子殿下!他果真來了欽州?什么時候的事?”孟晚大駭。
秦艽閉上雙目,緩緩說道:“去年。”
秦艽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齡,可玩心未散一直拖著。宋亭舟朝覲那年,他在皇上面前、大殿之上,立下豪言壯志,后來果然也不負所望的考上了武狀元。
功成名就后再也拖沓不得,忠毅候夫人便為他訂了門親事,可秦艽始終瞧不上人家京中貴女,跑到欽州就是一直拖著不回去成親。
恰逢安南派來使者過來交涉,太子一是想看看安南國國主是何想法,二是來押小舅子回京成婚,便于秋收之前,趕到了欽州。
太子一來不要緊,本來好端端的安南使者竟然在他面前引頸自殺了。
安南國國主像是準備已久,這邊使者死亡的消息還未散播出去,對方竟然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發動兵力要與欽州駐軍較量較量。
太子這時已經隱約發覺不對,但尊貴的身份給他帶來崇高地位的同時,也限制著他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