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王冷哼一聲,心里想著等他登了基,便是明面上旁人勸阻他,暗地里也定要將此人給殺了。
三年一次的春闈會源源不斷的給朝廷輸送人才,天下才子又不止宋亭舟一人。
睚眥必報的皇子不是好惹的,就算廉王現在顧忌謀士和夏垣的勸阻而沒有派人干掉宋亭舟,可他入了嶺南后卻沒少使其他小絆子為難人。
皇室與普通人乃云泥之別,宋亭舟一刻不敢松懈才爬到現在的位置,廉王卻也借著各種借口隨意使喚他。
孟晚還不知道宋亭舟被人欺負,他在西梧府收到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噩耗。
“夫郎,老夫人臨走前特意交代了,讓我們給您報喪的時候勸你不必悲傷。她說……她活了這么大的年紀,畫過禹國的萬里河山,收過你這么優秀的弟子,已然此生無憾了。”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黃白色的粗布麻衣站在孟晚面前,滿臉的疲憊與哀傷,
這是耿媽媽的兒子,他是遠道而來找孟晚報喪的,遠在揚州鄉下養老的項蕓、林易夫妻二人,雙雙去世了。
孟晚腦子有一瞬間的放空,眼前突然花花綠綠的一片,他往后跌坐到了椅子上,木頭與地面摩擦,帶起一陣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孟晚音調艱澀,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怎么會?這個時候……師父和師公……他們都去了?”
聶知遙扶著他的胳膊,也略有哀傷的勸道:“項先生和林大人已經是長壽高齡了,算是喜喪,你不必太過傷心。”
孟晚闔上爬上血色的雙眸,嘴唇顫了顫,對耿媽媽的兒子說:“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一夜,一會兒我叫人去赫山縣通知聶二叔麼,等他來了我們就啟程去揚州。”
項蕓那邊咽了氣,耿媽媽的兒子就飛奔至西梧府過來報喪,一路辛苦連眼睛都快張不開了,聞言對孟晚施了一禮,隨桂誠引去客房休息了。
聶知遙留下勸了兩句孟晚,便也離開他這里。聶知遙本身與項蕓是沒什么牽連的,只是因為聶二夫郎才得項蕓入眼,當個尋常晚輩看待。孟晚和聶二夫郎去報喪,按理說他也能跟著一起去。
其他人都走了,孟晚才拂袖趴伏在邊幾上,無聲的落下淚來。他前世命不好,父母去的早,沒能享受幾年親情。幸好后來常金花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去養,他才體會到母子之間真摯的情感,常金花也是他最親近的親人。
項蕓又是不同,她不是嚴師,也不如常金花那樣會細致的照顧晚輩,可她對孟晚的維護之情是顯而易見的,是孟晚心中第二位重要的長輩。
孟晚知道她和林易年事已高,已然活不了多久了,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讓他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依舊情緒悲痛。
被壓抑住的哭聲悶得像口中被堵住了棉花,孟晚將自己整張臉都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下,肩膀小幅度的抖動,悲傷的情緒在空蕩的屋子里蔓延。
有人動作輕緩地將他扒出來,嗓音溫柔的小聲詢問:“晚兒?怎么了?”
“宋亭舟,師父和師公……他們……死了……”孟晚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趴在宋亭舟懷里悲慟的大哭,漸漸泣不成聲。
宋亭舟瞳孔猛地放大一瞬,他緊緊抱住孟晚,想起林易和項蕓上次來西梧時的畫面,眼神同樣酸楚起來,“年后通信還好好的,怎會如此突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