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京城吏部衙門——
“宋大人,您的貼黃已勘核好了,考功司附寫的行止都在后面,您看看。”
吏部的文選司郎中客客氣氣的將文冊奉上,供宋亭舟查閱。旁邊小吏也有眼色的端茶倒水,請人入座。
對比他初次授官被人威脅,如今地位天差地別。
宋亭舟端坐在椅子上,沒動茶水,一字一句的將帖黃看完,交還給吏部官員。“多謝李大人。”
文選司郎中受寵若驚,“宋大人客氣了,您的官憑我們派人送到府上即可,還勞煩大人親自跑一趟,下官已經派人去取了,您在稍等片刻。”
赴任官憑何其重要,宋亭舟幾乎是剛入京,回拾春巷后還來不及休息,洗漱后換了身衣裳就趕來了吏部。這會兒渾身疲倦,話也不想多說,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文選司郎中見狀也不再多言,退出門去親自為宋亭舟取官憑。
有不知道宋亭舟身份的小吏跑過去追著問:“李大人,里面這位什么來頭?本朝有姓宋的高官嗎?”他來吏部也有四年了,怎么從未聽過哪個四品以上的朝官有姓宋的。
“你才來幾年?本官七年前還為宋大人選過官,他是當年的新科進士。”這位李大人正是當年被王瓚和林蓯蓉聯手施壓過的文選司郎中,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又是他為宋亭舟署理調任。
唉,人家七年往上升了多少階了?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當時還以為宋亭舟被派到嶺南,起碼也要十年才能翻身,沒想到人家七年過去居然就殺回京都了。
文選司郎中慶幸,還好當時沒得罪人家,一直都是客氣有禮,正這樣想著,突然看見墻角處有個同僚在有意無意的往宋亭舟所在的廳內張望。
“呦,這不是考功司的崔大人嗎?你怎么到我們文選司來了。”
考功司郎中本就魂不守舍,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大跳,想怒又怕驚動廳內的宋亭舟,壓著嗓子說:“吏部衙門就這么大,怎么?路過你們文選司都不準了?李大人未免太過霸道!”
他壓著嗓子,文選司郎中可不會小聲,他重重的干咳兩聲,故意把廳內休息的宋亭舟咳醒,“我不過是詢問一聲,怎地崔大人這么大的火氣?莫不是也是聽說陛下欽點的宋大人到了吏部,特意過來恭賀的?”
他們倆都是正五品,想再往上升到從四品,同僚也是對手,因此往日關系也稱得上是如同水火。
李大人知道他得罪過宋亭舟,這才故意說風涼話。
考功司郎中心中暗恨文選司郎中可惡,但宋亭舟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打招呼,“宋大人,許久不見,恭賀您高升。”
堂堂五品京官,這會兒卻姿態低的不能再低,生怕宋亭舟憶起七年前他放狠話的樣子。
偏偏宋亭舟還真就記得,他本來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卻獨獨記住了吏部這個考功司郎中。因為孟晚八面玲瓏,詆毀他的人太少了,也多是說他身為哥兒拋頭露面的。
只有這位崔大人,當初一句句說自己夫郎無所出,話里話外讓宋亭舟休了孟晚另娶,甚至以官途相威脅。
這件事,宋亭舟記了七年。
宋亭舟目光沉沉地看著對方,直到把考功司郎中看到頭皮發麻,才淡淡地回了句,“崔大人。”
考功司郎中心里咯噔一聲,臉上笑得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