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一身緋袍氣勢壓人,他就這么冷眼看他,深黑的眼瞳仿若能洞察人心。
通判后背劃過一絲涼意,求生欲使他識趣的補全了后面的話,“大人,聽香榭是京中有名的花樓,下官只是在樓外頓足過。”
“對,我想起來了,就是聽香榭,二興跟老爺去過那里。”邊二興再嘴嚴,也會不經意間對枕邊人泄露一二,郭婉貞原先是真的沒想起來,通判說出名字后,她瞬間有了印象。
“備馬,換上便衣隨我去聽香榭。”
后續郭婉貞再說不出什么能用的線索,宋亭舟便當機立斷從座位上站起,叫上通判和入京后一直跟著他的雪生,各自換了便衣前往聽香榭。
永樂街名字與街道相符,一整條街都是吃喝玩樂的好去處,盛京城中的公子哥兒最愛來此處。永樂街的盡頭便是聽香榭,聽香榭是由三座矮樓和一圈的平房組成,分別是聽瀾、香雪和榭亭。
榭亭便是最靠里的一座兩層小樓,精妙的建在玉河上,推開窗
宋亭舟出門在外沒帶多少銀兩,還是從衙門里找人東拼西湊借的。順天府共有六個通判,跟他來這個叫呂粟,管順天府的糧儲之事,是六個通判中最年輕能干的一個,今年才二十七歲,當初邊大人還在的時候就多有提拔。
一朝天子一朝臣,順天府雖然不是朝堂,但做為一個舉足輕重的衙門,里面人手配備齊全,眾人心思各異,有想往上鉆研的,有想換衙門的,還有年紀大了想躺平的。
呂通判年紀輕,顯然不在后者之列。然而他作為被邊大人看重的“舊人”,跟在宋亭舟后頭格外心虛,垂著腦袋默不作聲,將自己當作宋亭舟的小廝。
聽香榭和普通的花樓又有所不同,門口沒有拉客的姑娘,只有兩個腰板挺得筆直的打手,和門房里一個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龜公。
雪生從前所在的戲班子,戲子們空虛寂寞,賺了銀子轉手又去逛花樓揮霍一空的大有人在。他走在宋亭舟前面,腳步輕快靈敏,竟然沒吵醒睡覺的龜奴。
“幫閑的,來客了。”雪生重重地敲了兩下窗框。
龜奴先是不耐煩的嘟囔,“這才什么時辰就來逛花樓?聽香榭門敬二兩。”
他睡眼惺忪的抬頭,一眼入睛的不是離他最近的雪生,而是幾步外的高大男人。
對方肩寬腰窄,英眉俊目,見他看過去,用極為冷淡的眸子審視著他。
龜奴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不經意間看到了男人腰間的玉飾,是塊水頭一般的青玉。
慌亂的心放下了一半,他重新重復了一下剛才的話,只是語氣好了不少,“門敬二兩。”
雪生擰緊了眉,“聽到了,拿著。”他從荷包里掏出二兩銀子來扔給龜奴。
只是個小小的進門費,竟然就要二兩銀子,不愧是有名的銷金窟。
龜奴拿手顛了顛銀子,順手收進旁邊的錢匣子里。可能是覺得宋亭舟氣質不同旁人,他又提點了一句,“這個點姑娘們都剛起床,估摸著還有半個時辰才能裝扮完畢,三位可以先到里頭占個好位置。”
往里走第一座就是聽瀾樓,同龜奴說的那樣,只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媽媽在嗑瓜子嘮嗑。
“呦,這是打哪兒來的公子這般英俊,是要進廳啊還是在外頭找個位置坐坐?”媽媽做為花樓里的直接受益者,見到來了客人比龜奴熱情許多,只是笑容虛假,不見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