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邊把他往堂屋里引,邊與她說著話,“夫郎說的哪里話,咱們往后都是鄰里了,本該相互關照才是,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話里的暗示明顯太過,孟晚并不搭茬,只管悶頭隨她進屋,齊夫人見狀臉上的笑意淡了淡。
后堂屋比前廳還要不濟,擺放的都是些撐場面的東西,華而不實,花些銀子就能買到,一件孤品、藏品也沒有。
但排場擺的卻很大,奴仆成群站在主家后面,桌椅器物一個比一個繁瑣,玉制的香爐上頭還嵌著金絲,桌子上也陸續擺上了各色糕點。
堂屋里已經來了好幾位內眷,主座上坐著個年過六旬的老婦人,應當就是承恩伯爵府家的老夫人。她左邊的位置空著,右邊坐著一個和齊夫人年紀相仿的婦人,見孟晚進來,臉上掛上一抹僵硬的笑站起身來,“見過孟夫郎。”
孟晚大驚,“夫人這是做什么,該是我向你見禮才是。”
齊夫人拉他過去,“孟夫郎別怕,這是我大嫂孫氏,大哥身上無官無爵,本就是她該向你行禮。”
孟晚先匆匆對上首的伯爵府老夫人行了個禮,又急忙回了孫夫人一個,“不論別的,便是孫夫人本就比我年長,也該是我先問安才是。”
孫夫人難堪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上首的伯爵府老夫人也露出了抹真情實意的笑容,“真是個好孩子,改明兒宋家宴客了也給老身遞張帖子來,聽說你母親寡母一人帶大兒子,又一路供著宋大人科舉讀書,實屬女子典范,老身也想見識一番。”
按理說搬家是大事,宋亭舟又是朝廷新貴,很多人都在暗自打聽宋家的事,準備上門賀禮,卻半點消息也沒探聽到。
堂屋里燒了地龍,炭盆的火又旺,孟晚脫了外罩的白狐皮鶴氅遞給黃葉。
孫夫人的目光不自覺追隨在大氅上,直到齊夫人輕咳了一聲才回過神。
孟晚假裝沒看見,他落座在齊夫人下首的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著,既不為伯爵府強裝出來的排場而怯場,又不會因為人家客氣而沾沾自喜,他溫煦中帶著疏離的說道:“家里搬家,本該宴請賓客的,可家師才辭世不久,實在不適合大辦宴席,晚輩與夫君商議一番,便決定不大肆操辦了。”
伯爵府老夫人一愣,隨口附和道:“原來是有家中長輩辭世,那確實是應該的,只是不知孟夫郎師從何處?”
齊夫人小聲提醒,“母親,孟夫郎師從項先生。”
伯爵府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下一刻便耷拉下嘴角嘆氣,“原來是項家的老姐姐啊,我也曾聽說了她辭世的消息,真是可惜。”
孟晚安安靜靜的聽著,并未搭話。反倒是孫夫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本來以為是鄉下小哥兒,沒想到還有些來頭。
和項家有關系……豈不是很有錢!
孫夫人眼前一亮,看向孟晚的眼神更熱烈了些,“孟夫郎剛搬進新宅,家里若是有什么缺得用得,盡管開口。”
孟晚微微頷首道謝,“多謝孫夫人惦念,家里什么都不缺。”
妯娌齊夫人狠狠地瞪了孫夫人一眼,看對方說著脖子不吭聲了才收回目光,“孟夫郎別介意,我大嫂向來熱心腸,沒冒犯你才好。”
孟晚只覺得這妯娌倆有意思,按理說承爵的都是大房,這家反倒是二房襲了爵位,這樣一來本該是二房理虧,現在虧心的卻是大房。聯系宋亭舟之前與他說的話,想來是大房實在扶不起來吧。
承恩伯爵府貴為勛貴,本該不必對孟晚這么謙虛,但因為家里有把柄在宋亭舟手中,只能從上到下都笑臉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