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的鑰匙在黃葉和孟晚一人一把,黃葉不可能進去偷東西。四間庫房的窗戶昨天上午就用石灰粉封住了,只有門能進去。
這些東西從嶺南到盛京一直沒有拆過箱,封條完好無損,只能是昨天規整的時候,人多手雜才被人偷的。
孟晚掃了院里的下人們一眼,“都起來吧,不是什么大事,找出來送官就是了,反正家里也方便。”
家奴盜竊,遠比普通竊賊盜竊還要嚴重,大概率會杖刑后流放。尋常人家出了家賊,大致會被主人家亂棍打死。兩條路,哪條都沒有好上多少。
庫房被盜的消息散了出去,夫郎說的話沒人會懷疑。一時間家里人心惶惶,沒偷的怕被冤枉,賊眉鼠眼看誰都像是賊。
仆人們都四人一間房,只有一天的時間,這種情況下偷了東西的人寸步難行,第二天一早黃葉就帶著人來找孟晚。
“是咱們從欽州買的那批人里,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暫時安排在正院里灑掃。前天收拾庫房的時候看見了,就動了歪心思。”
小姑娘已經嚇得快暈厥過去了,攥著手里的東西不住流淚抽噎。
孟晚嘆了口氣,“算了,賣身契給她,將人趕出去吧,往后是生是死和咱們宋家無關。”
“不要啊夫郎,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趕我走。”小姑娘嘶聲喊叫,離開宋家,她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欽州的這些孩子其實都很可憐,孟晚沒要一個年長的,挑的都是十歲朝上的小孩。
孩子尚且年幼,經歷家中巨變,性格都比較敏感不安。話又說回來,但凡家里還有其他辦法,也不會把孩子給賣了,這天底下的可憐人又何止一個兩個呢?
孟晚說了將人趕走,就沒有轉圜的可能,桂誠桂謙當即就把人提起來往外拖。兩人從西梧府跟到盛京,比起剛到宋家時的毛頭小子樣成熟穩重許多。
孟晚沒有吩咐,桂誠桂謙也沒將小姑娘的棉襖扒了,這么冷的天,要真是扒了棉襖趕出去,恐怕會被凍死。
“如今搬了家也有空了,有空咱們也找個宮里的嬤嬤給家里的仆從教教規矩。盛京畢竟不是嶺南,真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可乘之機,一樁樁的都是事。”孟晚捏了捏眉心細嫩的肉,頗有些心煩。
做生意費心可以得到大量銀錢,跟盛京城里這些高門大戶打交道,他又能得到什么?
晚上臨睡前下了一場薄雪,后半夜有轉大的趨勢,“簌簌”的落雪聲吵醒了孟晚。也不算是吵醒,地龍的熱氣到后半夜就基本沒有了,冷風從四面八方襲來,他翻了個身把被子使勁往上拽,只露出半個后腦勺,整張臉都埋進宋亭舟胸膛上。
這個姿勢又覺得背上漏風,他在被窩里如蠶蛹一樣緩慢地轉了個身,身體短暫與宋亭舟分開,冷風霎時從四面八方涌進被窩里,孟晚覺得自己汗毛都快立起來了。
被窩里另一只有力的手把他撈了回去,后背一絲縫隙沒有的貼在宋亭舟胸膛上,肚子上也蓋上了一只溫熱的手,來自對方的體溫暖住了孟晚全身,舒服得他喟嘆了一聲.
孟晚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臥房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聲音中帶了點微弱的鼻音,“我把你吵醒了?”
宋亭舟親了親他的發頂,“沒有,醒了有一會兒。”
孟晚配合著蹭了蹭他下頜,“外面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聽他聲音中似乎沒有幾分睡意,宋亭舟半坐起身子靠在床頭,手上沒使多大的力氣,孟晚便主動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