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撩起床邊的帷帳,窗外的白雪映照在同樣雪白的窗紙上,襯得臥房里比尋常的黑夜明亮。
“還冷不冷?”宋亭舟拉開帷幔后重新抱住孟晚,嗓音低沉又溫柔。
孟晚小幅度打了個哈欠,“不冷了,不知道外面什么時辰了?”
他剛說完,便聽見了微乎其微的打梆子聲音,似乎是打了五下。
“五更天了啊。”
宋亭舟把被子又掖了掖,輕聲“嗯”了一聲。
孟晚已經不打算繼續睡了,他揉了揉眼角后又迅速把手縮回被窩,“給師兄送的年禮已經準備好了,沒準備太多,怕那群煩人的御史找麻煩。”
宋亭舟瞬間想起來之前出言不遜的丁御史,眼眸里涌上一絲道不明的情緒。低下頭的時候目光中是孟晚泛著朦朧美感的臉,他用唇瓣抵在孟晚臉上,“明天我去找人將年禮送去揚州,天太冷,你在家休息。”
“好~正好把給祝家和吳家的禮都收拾出來備著,如今離得近了,年后串門拜年就順便給送了。”
兩人依偎著說了一陣子小話,孟晚不知何時又迷迷糊糊的瞇了一小陣。起來的時候宋亭舟已經不在床上了,雖然現在沐休不用上朝,但從年幼時他便已經習慣早起,此時已經洗漱完畢,坐在臥房外間的炕上看書。
“夫君,你幫我拿衣裳。”孟晚坐在床上裹著被子叫他。
他的衣服每天都是掛在火炕旁邊的屏風上,盛京城的房子有床也有炕,家里沒有地龍的就睡炕,鋪了地龍的便睡床。
大戶人家都是兩套備用,火炕是和爐灶相連的,作用和軟塌差不多,來親近的內眷可以上去坐著說話。
宋亭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爐里添火,這樣等孟晚起床的時候,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被熏熱的。
他把一件淡青色的襖袍遞給孟晚,里料松松軟軟又溫熱。孟晚在被窩里完成了動作超難的換衣動作,這會兒家里的地龍早就生上了,可因為封閉條件不如現代,從被窩里出來還是冷的,手腳鼻尖都發涼。
孟晚用溫水洗漱完,宋亭舟自發從炕上走至梳妝臺前幫他梳頭。動作熟練的將他一頭烏發挽起來,接過孟晚遞過來的祥云發簪時,宋亭舟指尖在有些彎曲變形的簪身上輕叩,然后幫他簪成一個發髻,“過幾日氣候暖些,我帶你去寶光齋逛逛。”
孟晚與他相戀多年,幾乎在宋亭舟話說完的瞬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爽快答應道:“好啊。”
哪怕家里有金山銀山,愛人所贈便是意義非凡。
飯后宋亭舟出門,孟晚叫黃葉把家里的仆人都聚集到正院里,除了柳大夫妻在門房守門,朱砂、朱顏、桂誠、桂謙、桂方、桂圓是孟晚在西梧買的下人外,宋家其余三十八個仆從都是從欽州買來的。
比起其他大戶人家動輒兩三百號仆人,宋家這些人著實不多,而且貼身伺候的少,大部分都是灑掃干些零碎活計的。
若不是家里宅子太大,三十八個孟晚都嫌多,外面孟晚嫌冷,黃葉便將人都帶到中堂去聽孟晚訓話。
“你們是我親自從欽州買來的,又被千里迢迢帶回盛京來,你們家里是什么光景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堂屋里黑壓壓的一片人,一個超過二十歲的都沒有,孟晚訓話的時候有遲鈍些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機靈的已經想明白是因為家里鬧賊才有這么一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