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不提醒,孟晚往日穿得也是布料極好的衣裳,為表對皇室的敬畏,又重新做了兩身厚棉錦衣,外罩的斗篷不可用紫貂、銀狐等貴重皮料,孟晚便買了兩張次等狐皮,做了一棕一白兩件斗篷。
常金花早早已經被金闕打扮完畢了,靛藍色的棉衣中規中矩,頭上的銀釵也說不出毛病來。
拎著自己衣裳,孟不慌不忙的去屏風后換衣,他穿的是一身墨綠色長襖,說實話這個顏色比常金花身穿的還要顯老氣,可有孟晚的臉撐著,反應襯得他面白如雪,五官濃艷。
“時辰差不多了吧?走吧。”孟晚套上外罩的白狐皮斗篷,攙著常金花的胳膊出門。
“娘又沒七老八十,不用你扶。”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出門在外都是兒媳婦扶著婆母,一會兒你就看見了。”
今夜家里的大人都不在家,楚辭留在家照顧兩個弟弟,雪生也在西院守著寸步不離。
蚩羽駕著馬車,金闕和阿尋在車上等候。孟晚扶著常金花從馬車上下來,自東華門排查后由宮侍領著入宮。
身前身后都是命婦,還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夾在其中的常金花和孟晚尤其打眼。
常金花看著高聳的宮墻和四周莊嚴肅穆的氛圍,腿肚子有些發軟。孟晚跟在她身后排隊,小聲嘀咕道:“娘你不用緊張,還有比你更害怕的。”
“真的?”常金花內心存疑,又不敢扭頭去看,只眺望到她前面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架勢。
孟晚壓著聲音,確保后面的人只能聽個聲兒但聽不真切,“保真,咱們后面有一個都快喘不上來氣兒了。”
宋亭舟是三品官里職位最重要的,常金花和孟晚便排在二品誥命的后面,身后都是三品朝官的夫人夫郎或老娘。確實有位上了年歲的老婦,氣喘如牛卻聲音渾厚,可見不是虛的,而是嚇得。
隨行的宮侍耳朵比尋常人靈敏,聽著這婆媳二人的話不免引人發笑。三品第一排,那就是近來風頭正盛的宋大人家眷了?
其夫郎長得倒是標致,說話也有趣。
女官在前攔住眾人,手中捧著名冊逐一核對誥命文書,常金花和孟晚沒有誥命文書,但后宮的娘娘提前打過招呼,因此也沒有太大問題。
身份核實過后,由核對的女官和其他宮侍帶領眾人穿過長長的宮道,行至后宮范圍之內。
孟晚動作隱蔽的打量了兩眼四周環境,晦暗的天色,高大的紅色宮墻。腳步仿佛丈量、低垂著頭提燈籠走路的宮侍們。
宮墻內外不見積雪,青石板上卻還有剛凝結的薄霜,人踩上去發出咯吱輕響,除此之外再無雜聲,干凈到毫無人氣。
“坤寧宮到了,諸位淑人、夫人、一品夫人,可入宮參見皇后娘娘和后宮各位娘娘們。”女官攔在最前面,臉上不見半分多余的表情,嘴角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聲音平穩有力,讓在場所有官員女眷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孟晚明顯能感覺到,聽完女官的話,他身后某位老夫人吸氣的聲音更大了,都擔心她會不會暈厥過去。
里頭太監挨個唱名,“宣一品夫人,戶部尚書之妻朱氏進殿!”
孟晚在后面低頭想,原來戶部尚書的夫人姓朱啊?兩家離得近,一會兒沒人搭理可以找她說說話。
朱夫人性格直爽,讓常金花和她交談一二,免得太過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