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家按照座位落座,眾人才紛紛松懈了一些。孟晚和常金花坐在倒數第二桌,離上面的皇后、王妃、侯夫人們遠遠的。
“娘,能說話了。”孟晚悄聲對常金花說。
“咳咳。”常金花輕輕的清了一下嗓子,這會兒有相熟的夫人已經開始交談起來了。
內殿很大,雖然設有地龍和炭盆,卻依舊能感覺到偶有寒風。
孟晚攏了攏身上的斗篷,低眉垂眸的看著面前桌面上的水果、點心、和冷食。
銀制的餐具邊緣刻著萬壽無疆、吉祥如意等字樣,字體端正,大小基本一致。這種手工藝品堪稱獨一無二,放到后世去賣定是天價。
銀盤里的東西也很眼熟,正是西梧珍罐坊的荔枝和橘子,聽說今年菠蘿賣的也不錯,但是桌上沒有。
“你很能裝嘛?”孟晚左側突然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孟晚的視線從金黃色的地磚上移開,一臉茫然的望了過去,“你是?”
羅霽寧要瘋了,他冷笑著反問:“我是誰你不知道?”
孟晚看他的一身命婦的裝扮,做恍然大悟狀,“哦,我知道了,你是京衛指揮使通知的夫郎。”從三品的京官就這么幾個,大家一猜就知道對方是誰。
“狗!”羅霽寧剛要暴起,但略高的聲音就引起旁人注意,聶貴妃一雙鳳眼瞥過來涼涼的看了他一眼,羅霽寧瞬間失了聲。
等聶貴妃的視線移開,他才嘴唇微動,從其中傳來微不可察的怒罵,“狗屁的夫郎!”
孟晚目不斜視,眼睛不是盯著地上的金磚,就是觀察上菜的宮娥。
“喂,你……到底是不是?”羅霽寧不死心的問。
冷盤上完了上熱菜,孟晚不吭聲,只看菜品,心不在焉的算時間。
太和殿中的皇上開始用膳了,后面皇后才會宣布開席用膳。
羅霽寧還想罵臟話,但他還沒氣昏頭到在宮宴上失了分寸,剛才已經有相近的人看他了,只是他現在是武將的夫郎,所以只是眼神中嘲笑。
羅霽寧眼睛觀察著聶貴妃的方向,口中還是不甘心的問道:“你當時為什
么騙我?”
他因為香皂的事給廉王賺了一大筆錢,在他面前頗為得臉,因此也知道了后來孟晚和夏垣一起去吉婆島的事,甚至聽到了夏垣對孟晚極高的評價。
珍罐坊真的是他建的,甚至連糖坊都是他的,轟動整個南地驛站不就是順豐嗎!
他媽的,孟晚竟然一直在耍他!
為什么啊?他要是早點和自己聯手,他能淪落到被逼嫁人的地步?
要不是他還有點用處,費大勁兒使了手段,現在他就是廉王府的侍妾!
沒錯,他的身份連個側君的位置都坐不上。
啊呸,別說是側君,王妃給他他稀罕嗎?
任羅霽寧臉上的表情五彩紛呈,孟晚都沒搭理他,他心里有事,暫且沒空去理會羅霽寧。
再說句狠點的,孟晚應該把如此張揚的羅霽寧“做掉”,如此這世間便再也無人能猜到他是異界之人了。
這個想法一直在他心中存留,一時半會壓不下去,又做不出來,殺人對他來說,還是有點超綱。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廉王倒臺后,羅霽寧被牽連而死。
所以別說相認了,羅霽寧在孟晚眼里基本是個死人。
兩人的座位中間還隔著一位老夫人,年歲已經不小了,裝聾作啞的姿態做得是爐火純青,但羅霽寧注意到她耳朵支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