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便要誅心,不然和撓癢癢差不多,還有什么意思?
林蓯蕙氣定神閑的臉色驟然巨變,她就是和母親關系再不好,從一個她認為是外人的口中聽到這種話,也不免心頭猛顫。
因為,她母親項蕓,是真能做出臨終留信叫自己徒弟不許入她家門的人。
聶貴妃看了眼她的臉色,忽覺得沒意思,在伯府經營那么多年,也不過是個看不懂天高地厚的廢物罷了。
她高貴淡漠的眼睛俯視下首的孟晚,“這張嘴倒是牙尖嘴利,林夫人身為長輩,你卻如此不敬尊長,難道你父母和夫家,沒教過你熟讀《女誡》嗎?”
鄉下女娘小哥兒的名聲尚且容不得半分詆毀,更遑論是禮儀規矩繁雜瑣碎的盛京城。
今日殿內這么多人在,哪怕常金花只是一個鄉下人,也知道貴妃娘娘這番訓斥若是傳出去對孟晚的名聲有多大影響。
她抖著手,明明自己怕的不行,還是站起來躬身替孟晚解釋:“貴妃娘娘,晚哥兒他不是沒有規矩,是伯爵夫人自己說了不讓他上門。”
為了給自己壯膽,也怕上首的貴人聽不清,常金花音量不小。
聶貴妃眉間涌上一抹厭煩,“本宮可是問起你了?”
從始至終,孟晚都沒有太過在意林蓯蕙和聶貴妃,打嘴仗他還能輸了他們?
但常金花被人這般對待的瞬間,他心頭突然竄起一股怒火。
嘴角仍是上翹,但孟晚眼中已是一片冰霜,“聶貴妃,臣下自幼父母雙亡,確實沒讀過什么女誡。臣下夫君學得是君子之道,我婆母常氏乃慈善之心。貴妃娘娘出身將門,沒想到也精通女誡嗎?怎么我聽說國公府的幾個小公子們日日留戀青樓楚館,棄家中妻兒不顧呢?想必是國公府的內眷們研習女誡,男兒郎也跟著精修胭脂水粉了?”
他一番話說完,殿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只有一聲聲細微的抽氣聲壓抑不住的響起。
太子妃垂眸時臉上滿是嘲諷,國公府后繼無人是滿朝文武都知曉的事實,也是聶貴妃的痛楚,廉王一黨為何行事如此急迫,便是怕老國公一死,他們再無指望。
聶貴妃和廉王都心里門清,沒有老國公,他們根本斗不過太子殿下。
只不過孟晚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聶貴妃獨擅專寵的時候,與她正面交鋒。一會兒被聶貴妃小懲就算了,倘若處罰的狠了,免不了要讓母后出面調和。
太子殿下頗為看重宋大人,假如故作不知寒了他的心,只怕會對太子產生隔閡。
“你放肆!”聶貴妃拍案而起,“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妄議國公府?”
孟晚身量在內眷中算是頂高的了,他站在座位后目光直視聶貴妃,窄腰挺得仿若韌竹,氣勢比當朝貴妃還勝,根本不退讓半分,“臣下當然不敢胡亂置喙,但閑來無聊,“不小心”看過兩卷案宗,巧的是都和國公府有關,娘娘不妨猜猜上面寫得是什么?”
“你敢威脅本宮?真以為本宮會怕你夫君一個三品京官嗎?”聶貴妃忽而嘲弄一笑,“還是你以為你夫君會任由你得罪廉王殿下和定襄國公?一個毫無背景的夫郎而已,好像也配不上宋大人順天府尹的身份吧,你說本宮賞他個貴女,他會不會把你休了?”
在宮中爬到貴妃的位置上,除了深厚的背景外,聶貴妃也不是毫無成算的白板。
換成普通人,聽到她這么說早就方寸大亂了,不巧的是,孟晚算不上普通,且他的底氣有一半都是宋亭舟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