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帶我們返回了老家,她沒有把我留在身邊,讓馬師傅把我接回家。
咱這趟哈爾濱也沒白去,學了點東西,還買了不少好東西,尤其是那酒糖,硬糖含化了會有液體流出,我不知道是不是酒,但酒味濃郁。
“師父,哈爾濱老大了,全是高樓大廈,城里人都在屋里上廁所。”
面對我的炫耀,馬師傅微微一笑道:“歐拉上海人。”
“你不是四川人嗎?”
“上海啦,大都市,什么沒見過,哈爾濱不算啥。”
馬師傅的語調讓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回懟道:“那是,哈爾濱算個啥,當年我師父為了愛情都干北京去了,可惜呀,頂風尿三丈的時候沒找到媳婦,滴答尿的歲數卻成親了。”
“啪。”
我最煩馬師傅這一點,說不過人家就動手,我揉著后腦勺道:“我聽孫四爺說過,你是四川人,你自己也說從青城山下來的。”
“呵呵,師父不是四川人。”
“那你是哪里人?”
“你猜猜。”
“野生的,山里長出來的。”
馬師傅咬牙切齒地把我拎到了縫紉機前面,默默拿起了用騎車輪來修補的拖鞋,一縫紉機的古書頓時想讓我磕頭道歉。
在馬師傅的大鞋底子紛飛下,許某人熬到了開春。
不吹牛逼,這一個多月許某人看過的書能他媽裝一行李箱,古書也沒幾個字,要是有標點符號,我能把符號都背下來。
一是許某人頗具慧根,二是我脖子的輪胎印都重疊了。
三月初,秋月姐回了學校,馬師傅有心想讓我上學,送我去了幾次,咱都腳底抹油溜了。
先不說那數學語文能不能看明白,就是讓我老老實實在課桌前坐四十分鐘我都坐不住。
三番五次往家跑,馬師傅也無奈了,他說茄子秧長不出豆角,許某人不是上學的料,我給他管上了,對了個下聯,馬師傅前列腺不好,撒尿滴答一腳。
天氣漸暖,河水開化,在我的老家有一個魔咒,每年的這個時候,肯定得淹死幾個,尤其是呼瑪河,一到春天經常飄尸體。
尸體大多兩個來源,一個是冬天掉冰窟窿里淹死的,一個是河冰剛開化去捕魚沒上來的。
冬天從河水結冰開始,掉冰窟窿里的人基本上找不到尸體,不一定順著冰下的水流漂到哪里,一般都是等河水徹底開化了,苦主家再沿著河流向下游尋找。
春天也是如此,別看春天河水開化了,可河上還飄著大塊的浮冰,密密麻麻一大坨接著一大坨,所以想找尸體也難,也得等河水徹底開化。
其實夏秋兩季也有淹死的,只不過沒有冰,苦主家在落水地附近尋找,一兩天就能把尸體勾起來,基本上飄不到我們縣。
我縣一是處于下游,二是呼瑪河在這有個回彎,有一大片淺灘,不少上游下來的尸體都會卡在淺灘。
所以,我所在的縣才有開河多死鬼的說法。
淺灘上卡的尸體多了,賺錢的道也來了。
有人會守在淺灘上專門撈尸體。
而且撈尸體是免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