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琪的意識逐漸模糊。
周圍仿佛有無數根鋼針,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混沌之中,一陣又一陣尖銳刺耳的哭聲,像潮水涌來,不斷沖擊著耳膜。
搶救室的大門再度緩緩打開。
幾位神色匆匆的護士將一張救護床推了出來。
人群好像發生了騷動。
有人撲了上去。
“小寒啊,我的兒子!”
那個女人跪在地上,緊緊拉住葉寒的一只手,嚎啕大哭。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扶著她,怔怔地看著床上沒有絲毫反應的人,似乎還沒緩沖過來。
他們應該是葉寒的父母。
葉寒所躺的那張救護床被繼續向前推,距離鄧子琪越來越近。
身后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泣聲。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終于看清了葉寒如今的模樣。
他戴著呼吸機,雙眼緊閉,胸膛平緩地好像沒有一點起伏。
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孔,黯淡無光。
額頭上被滲出紗布的大塊血跡刺地鄧子琪全身一顫。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涌上心頭。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葉寒的臉龐。
嘶。
好冰。
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寒意,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除了那一點點微弱的呼吸,葉寒幾乎沒有一點生機。
這個人的生命,好像正在一點點流逝,好像下一秒,就會不復存在。
意識到這一點,鄧子琪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麻木地跟著救護床走,想再觸碰一下他。
不知道是已經僵硬,還是護士推得太快,就差一步,可怎么也追不上。
漸漸地,那些原本守在搶救室門口的人都哭著散了。
葉寒的父母還在和醫生交流。
“他這種情況,如果用最好的醫療設備,請最好的醫療團隊,有多少生還的可能?”
醫生搖搖頭。
“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葉寒遭受的傷害是無法逆轉的,這不是醫術和醫療設備的區別。
就像一張紙,被撕碎了,哪怕用最頂級的膠帶也無法讓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碎了,就是碎了。
這句讓人聽著絕望的話,在葉振寧那里卻成了希望。
他敏銳地抓住了唯一的一個漏洞:“也就是說,存在這樣的可能性。”
作為一個商人,他最擅長將一個微小的機遇放大到無限。
醫生似乎把他的話當成了父母在絕望之時給自己的安慰,只能安慰地說:“也許奇跡會誕生吧。”
可葉振寧,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他詢問身后的助理。
“李博士的團隊聯系到了嗎,最快什么時候能趕到?”
“李博士目前人在非洲,恐怕...”
葉振寧當機立斷:“派專人去接,明天我需要他們趕到滬都。”
滬都???
就在院長和醫生面面相覷的時候。
只聽葉振寧淡淡地通知他們。
“明天早上,葉寒轉院。”
說完這句話,他帶著人離開。
在路過鄧子琪的時候,葉寒的母親卻停下了腳步。
“你是子琪吧?”
“去病房看看他吧。”
女人那張淚盈盈的臉龐,看得鄧子琪心肝一顫。
“好...”
又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很多人都離開了。
朱童山像是一個游魂,在走廊的一角扶著墻站了起來。
他的腿已經酸了。
窩囊的他,甚至不敢看寒哥一眼。
濃濃的負罪感已經完全包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