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上開理發店的,繼承家里手藝賣糕餅的,無業游民在街頭混的...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活法。
但誰都沒想到,而曾經膽小懦弱的阿普居然成了村里的大紅人,電視上才能見到的明星,被人連連夸贊追捧。
好不容易回到家,那道佝僂的身影正在灶臺前忙碌。
母親發出一聲驚叫:“老頭子,你腦子又糊涂了不是?”
父親把止疼片當成鹽,大把大把地往鍋里扔。
腦損傷后遺癥不僅停留在他后腦勺的那個傷疤上,更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
“早上剛燒好的一鍋雞湯,我想著在灶上慢慢煨著,他偷偷扔了七八根柴進去,把鍋都給燒壞了。”
母親絮叨著拿出底下破了大洞的土罐給阿普看。
兩年來,此類的添亂行徑不下百樁,生生把本就操勞的母親熬成了半頭白發。
看著眼前的男人,阿普心中萌生出一股矛盾的恨意。
他知道這是不孝,但依舊無法按捺。
一個姐姐嫁到了外地,一個哥哥外出務工三年未歸,一頓飯只有三人吃。
飯畢,阿普拿出了那張準備已久的銀行卡。
“媽,算我孝敬你的,二十萬,把家里修修,該換的電器給換了,別舍不得花。。”
阿普說著,覷著另一人的臉色。
父親像從前一樣冷漠。
看到那張無動于衷的臉,阿普并沒有體驗到意料之的快感,反而多了幾分茫然。
母親誠惶誠恐地收下了,“媽知道你現在出息,但現在外面開銷大,你也別太節省,也別想著我們,家里都挺好的。”
“嗯。”
阿普悶悶不樂地埋頭扒飯。
奇怪,怎么就高興不起來。
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用胳膊肘戳男人。
“喂,你兒拿錢孝敬你來了,高興不?”
仿佛被啟動了開關鍵。
父親從上衣口袋捏出一個小小的賬本,開始在上面涂寫。
這個賬本從阿普記事起就在了,被保存的很好,小時候阿普一直很好奇上面的內容,可每每他碰到這賬本,父親的臉色就會比平常更臭。
男人嘴里不停地嘟囔:“造房子的瓦片錢得還給大青,他急著錢給弟弟結婚嘞,要快。”
大青是父親的好友青叔,他弟弟結婚的事早在二十多年前。
“你啊你,越活越回去了。”母親笑著逗他:“寫上,今兒子曲比阿普孝敬,二十萬元整!”
父親疑惑地眨了眨眼:“阿普?”
然后又寫上一條:“今交阿普高中學費三百元。”
阿普這才驚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也很蒼老了。
男人仔細地將賬本放回口袋,若無旁人地哼著歌離開了餐桌。
“阿杰咯,阿杰咯阿杰咯,阿杰咯~”
忽然,阿普的心被輕輕地揉了一下,那些年因為缺少溝通而積攢起的怨氣,忽然就消失殆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