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碧月挺了挺背,臉上恢復了鎮定。
沈江霖不適應現在需要仰頭看人的高度,但是此刻也只能如此,只氣勢上是斷然不肯輸卻一星半點的。
“碧月姐姐,既然你說沒有,不知情,那我就要同你分辨分辨了。”
“我已經問過母親身邊的春桃姐姐了,春桃姐姐說你是巳時拿到的年禮和玉佩,是也不是?”
雖然碧月不知道為何沈江霖要說時間,但是她有直覺不該應下來。
只是這隨便找個魏氏的房里人都能打聽到,當時丫鬟婆子一大堆,都在魏氏廳里分派年禮呢,不可能沒人知道。
無從辯駁,碧月只得硬著頭皮點了下頭。
然后便聽沈江霖洋洋灑灑繼續說了下去。
“既如此,你又說你先送年禮到我房內,又把大哥房里的玉佩一起拿了回去,根據你的腳程,你應該是巳時一刻進的我的房內,發現無人就將東西放下了,回大哥的院子要有一會兒,我就算你路途中一點沒耽擱,也得巳時三刻回到這里。”
侯府占地很廣,可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從主院到沈江云的“松林草堂”本就路程不算短,況且下人走的一般都是夾道,更是逼仄彎曲,再加上中間路過的花園子這幾天還有外面來的工匠進來種花,早就用圍布圈了起來,所以碧月勢必還要饒道,以時下女子所教養的行止和步速,兩刻鐘已經算快的了。
沈江云聽著聽著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明白為什么沈江霖要說這些。
碧月躲不過,這些都是死的時間,只能繼續點頭,但是她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大概知道沈江霖想說些什么了!
“也就是說,如果碧月姐姐沒有撒謊,這塊玉佩也確實是我拿的,而我在巳時三刻碧月姐姐一放到大哥屋里就拿到,然后再偷偷摸摸避著人跑回去,也算我兩刻鐘時間吧,這塊玉佩最早出現在我房里也該是午時一刻了吧。”
沈江霖跳下了座位,走到碧月身前,手指輕撫脖子上的長命鎖,仰頭看向碧月,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笑意不曾達到眼底:“碧月姐姐,那你說,為什么母親午時初就在我房里翻到了玉佩了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碧月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個干凈,整個人往后退了好幾步,正好撞到了擺著瘦腰美人壺的案幾上,只聽“哐當”一聲,瓷瓶轉瞬間四分五裂,繞枝紅梅一折兩段。
碧月當時將玉佩藏在了書案上的兩本書之間,就匆匆走了,走到半道上心里又開始不安穩起來,想著萬一真被沈江霖拿了去藏起來或是損壞了又如何是好,故而她只是在外頭徘徊了一段時間,算算時間差不離了,就慌里慌張去了魏氏房里告了遺失,并且有目的地將魏氏一行人引到了沈江霖房里。
之所以碧月敢這么做,那是因為那日是大年初一,府里內院很多丫鬟婆子們家去的家去,躲懶的躲懶,大少爺的院子里除了一個負責灑掃的老婆子就是她管著院門了,當時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沈江霖在外頭東游西蕩,身邊也沒跟著個人,就起了心思了。
就是要把屎盆子扣在二少爺頭上又如何了?誰來給他作證不在場?誰會愿意幫著他向著他?
可以說,這是一個十分拙劣的陰謀,稍微有人靜下心來多想一想,就能發現端倪,還沈江霖以清白。
當然,除了時下的人看天計算時間,只能得出一個模糊的大概外,并不會特意準確地去對時間劃分,更重要的一點,恐怕原身就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可憐蟲吧,誰都可以去踩一腳。
碧月算的不是沈江霖的清白,算的是府里的人心。
原身跳水,絕不是因為單單這一件事,這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是最后一根被壓彎的稻草,讓這個剛剛進入叛逆期的孩子,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沈江霖對著已經目瞪口呆的沈江云深深作了一個揖:“大哥,若是您還不信,盡管可以找人來回走動去算一下我說的時間對不對。碧月是母親給你的人,為了這事我又差點命喪黃泉,想來母親是不大愿意見我的,等到您查證之后,還請您代我將碧月交給母親發落吧。”
碧月一聽到要將她交給魏夫人發落,整個人都抖的不像話,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瓷片渣子扎到了腿也顧不得了,淚如雨下,忙對著沈江云哭到:“大少爺,是碧月當時疏忽了,將玉佩落在了二少爺處,只是不曾想事情鬧得那般大,碧月實在是太害怕了,才沒有將事情說出來,還請大少爺、二少爺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