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是大考之年,各地舉人再加上歷年來積壓下來的舉子共赴進城,參加科考,以孟昭的資歷,還是有些不自信的。
他明年也不過剛剛二十,再壓三年,完全等得起。
只是如今在沈江霖如此真摯的目光中,孟昭只覺得一股豪氣直沖肺腑,人生沒有什么不值得嘗試的!
考過鄉試,直接參加會試,一往無前。
如此,方不負年少意氣、知音難覓!
登上船的孟昭,一次又一次地揮手和沈江霖告別,沈江霖站在碼頭邊,看著孟昭隨著船只一點點地變小,眼前江浪濤濤、碧波如傾,遠方朝陽慢慢升起,絢爛金光鋪滿了整個江面,沈江霖看著眼前之景,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孟昭這條線已經布下,屆時究竟會如何,只待明年便可知曉。
沈江霖對于孟昭自然有著迫于未來生存威脅的算計,但同時欣賞孟昭的學識和為人也是真的,若是入不了沈江霖眼的人,沈江霖絕不會為他謀劃,更不會今日站在渡口一點點目送他遠去。
送別完孟昭,沈江霖匆匆往族學的方向趕去,趕在張先生到之前進了族學。
張先生昨日已經回來上課了,接著孟昭講的進度繼續往下講。
《大學》的學習已經快到了尾聲,但是對族學里很多學子來講,不管是孟昭講的還是張文山講的,都是在云里霧里。
孟昭畢竟沒有做過先生,所以講課有些跳脫,將很多自己的理解加入到課程中來,需要有一定的知識積累的學生,才能跟上孟昭的節奏;而張文山則是喜歡掉書袋子,講課照本宣科,形式非常教條又枯燥,讓人聽得昏昏欲睡。
沈江霖失去了孟昭這個良師,目前還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跟著張文山繼續讀書。
好在張文山看著古板,但是做事很知情識趣,面對沈江霖這個身份有些特殊的學生,張文山并不過多干預,只要不惹事,不打擾他教書,沈江霖在課堂上做什么,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每日他布置的功課能夠完成便是。
當然,若是沈江霖有問題來問張文山,那張文山也定是拿出全幅本事、悉心作答。
沈江霖雖然對四書五經有個基礎的了解,但是文字釋義時移事改,很多他的理解,其實并不符合當下的主旋律,所以沈江霖還是會努力聽一聽張文山的講解,從他佶屈聱牙的解釋中自己進行解析領會。
只是這樣一來,必然會事倍功半。
好在沈江霖早就給自己留了后手,那就是他大哥沈江云。
只是如今沈江云的狀態,卻沒有他想的那般好。
自從沈江云被沈江霖忽悠了只要考上了舉人,就能自由畫畫后,跟著秦先生讀書的時候就認真勤勉了許多。
只是這一個人學習習慣的養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堅持了大概五六天,沈江云又不知不覺地懈怠了下去,只覺得科舉之路實在太過艱難,原本沈江云就有一些知識點沒有掌握住,如今秦先生又開始根據大部分人的學習進度,講起了史記。
萬丈高樓平地起,四書五經這些沈江云還不是非常熟稔,大約十七萬字的背誦內容尚未完全背下,如今又加上史記的內容,實在是讓沈江云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