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娜埃瑪感覺自己那顆早已麻木的心,像是被一道溫暖的電流擊中。
涅芙瑞塔不僅僅是給了她一個全新的名字,更是將她從物的身份中拯救出來,賦予了她作為人的尊嚴,哪怕這種尊嚴的背后,是絕對的占有。
對當時的娜埃瑪而言,這代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是,甘之如飴。
從那天起,涅芙瑞塔便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信仰。
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她學習萊彌亞的語言、文化、宮廷禮儀,學習如何更好地侍奉這位喜怒無常卻又魅力無窮的女主人。
后來,萊彌亞宮廷劇變,涅芙瑞塔被她的哥哥和丈夫,當時的萊彌亞國王,萊扎瑪什毒殺。
娜埃瑪以為自己的世界將徹底崩塌,然而,死亡并非終結,涅芙瑞塔又因未知原因而重生為吸血鬼始祖。
她是第一批被涅芙瑞塔選中,第一批被她賜予“永生之吻”的忠誠信徒,成為了女主人的一部分,永恒地侍奉在她身邊,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歸宿。
她親眼見證了涅芙瑞塔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和初擁的力量,誘使那位震旦皇子夏海峰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夏海峰喝下了女王的寶血,便開始公然違抗震旦龍裔皇帝,也即是他的父親的命令。
利用自己在震旦宮廷中的影響力,巧妙地為萊彌亞周旋,最終公開違抗皇帝的命令,使得那份要壓垮萊彌亞的債務危機解除。
娜埃瑪記得當時夏海峰返回震旦時,還帶著兩瓶女王的鮮血,以及未來更多“恩賜”的承諾。
然而,他愚蠢的奪嫡行為最終失敗,不僅導致了震旦數百年嚴厲的海禁,自己也消失在內戰的硝煙中。
四百年過去了,娜埃瑪偶爾會從那些輾轉來到萊彌亞的、稀少的東方商人或流亡者口中,聽到一些關于震旦的零星消息。
自龍帝與他的子女、月后因長垣被毀而重傷隱世之后,如今統治那片東方大陸,也從當年夏海峰的龍裔父親,變成了不知道第幾代的小輩。
四百年之后,卻不曾想,夏海峰本人,這個曾經意氣風發、也曾被涅芙瑞塔短暫青睞過的皇子,竟然成了那個卑賤的鼠人埃斯基的俘虜。
對此,娜埃瑪心中并無多少波瀾。
夏海峰不過是又一個被女主人魅力所迷惑,最終卻因自身愚蠢而走向毀滅的凡人。
他的命運,與她娜埃瑪何干?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的女主人。
而現在,她的女主人,她的神祇,卻為了另一個男人——阿卡迪扎——而費盡心神。
想到阿卡迪扎,娜埃瑪梳頭的手微微一頓,象牙梳齒在涅芙瑞塔柔順的發絲間停滯了片刻。
一股熟悉的、尖銳的嫉妒感再次攫住了她的心。
阿卡迪扎!涅芙瑞塔的養成計劃,一個從胚胎時期就被女王的鮮血滋養,被她傾注了無數心血培養長大的“英雄”。
娜埃瑪親眼見證了涅芙瑞塔是如何一步步將這個阿斯崔的王子,塑造成她心目中理想的模樣。
她甚至,甚至與他分享了最親密的關系。
每一次,那個阿卡迪扎與女主人共度良宵,她的心都會像被無形的針刺穿一樣疼痛。
那是她,娜埃瑪,在無數個黑暗的夜晚,在冰冷的床榻上輾轉反側,渴望著、卻又不敢奢求的、來自女主人的絕對關注和更深層次的占有。
她也能得到女主人的垂青,能在某些夜晚分享她的床榻,感受那冰冷肌膚下的炙熱與力量。
但那種垂青,更像是對一件忠誠的、有用的所有物的獎賞和安撫,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
而阿卡迪扎不同。他是計劃,是未來,是承載著女王某種野心與期望的容器。
他是必需品。
這樣的認知,讓娜埃瑪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
四百年的忠誠侍奉,無數個日夜的陪伴,都無法比得上那位年輕的國王。
如今,阿卡迪扎不僅活著從北伐納迦什的戰場歸來,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喀穆里之王,更因為那個該死的鼠人埃斯基的干預,擁有了一個流淌著他與涅芙瑞塔血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