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厚厚的一層積雪,地上只有一行腳印。
這是剛才進去打掃的中年女人踩出來的。
他沖進去,門虛掩著,中年女人早就因為害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此刻。
透過半掩著的門,他清晰地看見了掛在半空中,正微微晃蕩的尸體。
冷風涌過來。
吹起女人的裙擺。
是一件漂亮的,精致的進口連衣裙。
她的軍大衣被脫了下來,放在了一旁,染黑的黑發散開,露出里面斑駁的,新長出來的白色的發根。
吊死的人絕對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滲人。
沙飛勇臉色發白,心臟突突直跳,可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上前,踮起腳,伸手將人給抬了下來。
死了。
這人他見過,叫曲青蓮,是孫鴻飛的媳婦兒,也是他叔叔沙容喜歡的女人。
居然吊死在這里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警察來了。
作為第一現場發現的人,中年女人哆哆嗦嗦的跟在了警察后頭,說著今天自已過來,發現的過程。
沙飛勇也留下來,跟著回答了一些話,而后警察就讓他出去了。
一出門,沙飛勇用力伸手搓了搓臉。
冷冰冰的雪刺了一下臉,他總算是緩過神來。
下一刻,他抬頭,看了一眼方向,一把將自行車扶了起來,哆哆嗦嗦的朝著巷子尾跑去了。
二十分鐘后,一處大雜院內。
沙容正在將燒完的煤塊從煤爐子里撿出來,結果就聽見外頭一陣叮叮當當的腳步聲。
緊接著,門被人猛地推開。
“哐當!”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下一刻,沙飛勇沖了進來。
“叔!二叔!出事兒了!”
沙容眉頭一皺。
“什么事不能好好說?急什么?”
他向來性格沉穩老練,習慣克已。
因此很少有失態亦或者是控制不住自已的時候。
這也是這些年,哪怕自已再喜歡曲青蓮,甚至這兩年孫鴻飛和曲青蓮關系不好,他有再多的機會,沙容都沒有趁虛而入的原因。
喜歡不一定是占有。
他只希望曲青蓮能做自已想做的事情。
而他只要看著就好。
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也習慣了。
“出再大的事,也冷靜下來慢慢說,你如今跟著謝昭謀生計,冒冒失失,像什么樣兒?”
沙容冷聲道。
然而,他這話說完,沙飛勇臉上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露出一種更焦急的神情。
沙容的心咯噔了一下。
下一刻。
他的耳邊,沙飛勇的聲音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響了起來。
“二叔!死了!曲青蓮死了!自殺了!上吊死了啊!”
等等。
誰?
聲音像是帶了一把刀,忽的一下子,順著耳膜,猛地鉆進了他的腦海里。
嗡的一聲。
沙容愣了一下。
手里的煤塊掉落在地,碎成一地渣子。
“曲……曲青蓮死了?”
沙容的聲音沙啞如鈍刀子割肉,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是說給自已聽,還是說給沙飛勇聽。
他下意識的笑了一下。
“飛勇,你在說什么?誰死了?曲青蓮嗎?昨天我才見過她,她好好的,還打扮得漂漂亮亮,死了?大過年的,怎么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沙容將手里的鐵鉗放在地上。
想站起來,可身子抖了一下,沒站穩,還是沙飛勇快步過來,一把將他扶住了。
“二叔!她真的死了!我剛才親眼看見了,就在孫家!警察都過去了,你要是不信,自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