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柱與趙子明沒少喝酒,此時他也補充說:
“是呀縣長,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不如咱們下去問問,萬一五泉鎮真的有什么困難呢?”
顏卿深吸一口氣,勉強點頭同意下來。
“下去你們二人問,我聽,我怕忍不住開口罵他。”
門口的老大爺是學校的晚班值守,下午在家好好睡了一覺,此時還沒有緩過神,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收音機的聲音很大,反而成了他的催眠曲。
“大爺~大爺~”
趙國中連著叫了兩聲,大爺一點反應都沒有。劉海柱可不管那個,大巴掌咣咣拍在玻璃上,可算給老頭叫醒了。
“你們干什么?哎呀小點聲,嚇死我了。”
劉海柱沒有一點愧疚,反而將鍋甩了回去,主打一個不內耗:
“喊您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只能出此下策。”
聞言大爺沒好意思發火,本不想理這三人,可看到門口停的車,渾濁的老眼轉了轉,將大門打開,把三人迎進屋。
“我說啥事啊,學校都放學了,有啥事明天再來不好嗎?”
“我們也沒啥事,就是路過此地,聽說這里受過災,想打聽情況。”
“哦,那你去鎮子上問啊,跑學校來干什么。”
趙國中將話接過去,笑呵呵地從兜里取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大爺,出言問道:
“鎮子都去過了,我們就是奇怪,這才幾點學校怎么就沒有學生了?”
“嗨~農村冬天就這樣,不到四點學生就走沒了。”
趙國中松了口氣,可算為趙子明圓了回來,果然,聽到這,顏卿的臉上好看不少。
“那老師呢?這才四點,似乎沒到下班的時間吧?怎么班級辦公室大門緊閉,沒幾個人在?”
聽到這個問題,大爺冷笑一聲,言語間盡是諷刺:
“老師?五泉鎮哪還有幾個老師了?都跑了~你看里面那幾個教師,就是為數不多能堅持下來的獨苗苗,承擔著全校教學的任務。好在學生不多,否則非要把人家累死不可。”
趙國中認為他在危言聳聽,畢竟老頭子就愛夸大其詞,于是反駁道:
“啥?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在學校做了五年的更夫,沒人比我更清楚這個學校,校長也不行。”老頭掰著手指頭,給三人一一舉例:“窮鄉僻壤遠離城市,好不容易招來一個老師,干了幾年,實在忍受不了農村,連工作都不要,拎包就走。”
“我記得每年不都有特崗教師嗎?難道他們連服務期都干不滿?”
“唉~一言難盡,看你穿的油光水滑,是當官的吧,我問你,讓你在這待五年,沒有異性,沒有娛樂方式,有家不能回,有錢沒處花,餓了自己做飯,試問這種生活你能待幾年?人的青春能有幾年?”
趙國中語塞,他一個京城來的高材生,哪里接觸過這種地氣,在他的認知里,再窮能窮成什么樣?一天一百塊已經非常少了吧?
“就算有人堅持五年,等轉事業編時,地方政府耍賴,只給人家工作地的編制,你說,人家能愿意留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