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令狐沖信馬由韁,雙目無神的望著四野山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封不平、成不憂帶著江南四友及兩百余全真弟子騎馬隨在后面,為防塵土彌漫,一行人在官道上拉出數十丈長的隊伍,緩馬慢行。
江南四友均對令狐沖印象極好,又得知了大家都被向問天所欺,頗有同病相憐之感。此時看到令狐沖這副頹廢模樣,實在心有不忍
黃鐘公嘆道“封道兄你們以此種方式磨礪令狐兄弟,實在過于恐有矯枉過正之虞”
封不平苦笑“黃道兄有所不知,沖兒受我們師兄弟教導二十余年,算是我等最早最貼心的后輩,名雖師徒,情同父子
可是,跟他一同開始學藝、甚至晚上兩三年的師兄弟們,皆已出師,下山行道,更有不少如今已開始獨當一面,唯獨沖兒頂著一個首席弟子的身份,卻是二十年如一日的不知長進”
成不憂跟著道“黃道兄,冒昧問一句,你們從前年輕氣盛、壯志凌云之時,可曾似沖兒這般糊里糊涂”
黃鐘公一時語塞,自己等人是近些年來遠離江湖紛爭,遺世避居,玩物喪志,警惕心盡去,才會落入向問天的算計。
否則,自己等人當年能從無數旁門左道之中脫穎而出,成為神教高層之一,也是一路掙扎拼搏,斗智斗力,踩著人頭爬上去的,什么陰謀詭計沒見過
又怎會如此輕易就中了向問天之計
但令狐沖而今年紀輕輕,正是武林俊杰精明強干的黃金時期,竟如此表現說好聽些,是赤子心性,仁慈良善,說難聽些,那就是幼稚淺薄,不堪造就
成不憂又道“你們十余年不涉江湖紛爭,不知我全真教如今的形勢如火如荼,正值龍飛九天的關鍵時刻
如此大好時節,眾弟子無不斗志昂揚,奮發上進,以求成就一番事業
唯有沖兒浮躁浪蕩,不成氣候,不說我等長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是一些干練弟子,對他不修品行、不知自律之舉也是頗有微詞
若非他習武資質絕佳,我等也一直對他心懷期望,這全真教首席弟子的頭銜,其實在幾年前他初入江湖,表現不堪之時,就該給他擼了,又怎會等到去歲”
恰在此時,封不平眸中紫氣隱現,耳朵一動,揮手止住一眾人馬,沖著里側的斜坡密林喝道“任教主、向右使既然來了,就請現身一見”
眾人一愕,隨即盡皆順著他的目光仰頭看去,江南四友攝于任我行的威勢,心中惴惴。
而本在呆滯愣然的令狐沖被封不平的喝聲驚醒,也看向山坡上的樹林,既想見到向問天,當面問個清楚,又害怕事情真如師叔伯們所說,相見不如不見,一時間心情復雜之極。
“啊哈哈”
只聞一聲雄渾霸氣的朗笑,震得樹葉嘩啦,群馬不安,全真眾弟子氣血浮動。
如此先聲奪人之后,任我行和向問天才邁步走出樹林,站在高坡上,居高臨下的掃視著馬背上的全真諸人。
眼神在令狐沖身上停留一瞬,任我行才看向封不平,好整以暇道“十多年不見,你倒長進不少,竟能先一步察覺任某的行跡”
封不平不卑不亢,徐徐道“任教主謬贊了封某并未察覺你的行跡,只是察覺了向兄的行跡,再稍加猜測罷了”
出師不利,任我行眼神一斂,向問天恰到好處插言,“封兄當真機智過人,向某武藝不精,讓封兄見笑了”
說著掃了令狐沖一眼,目光和善,神情誠懇道“令狐兄弟與我家教主實有大恩,可否容我等親近一番,聊表謝意”
成不憂冷冷一笑,不屑道“向問天,這等鬼魅計倆就不必獻丑了
你等欺沖兒涉世未深,不識人心險惡,屢次利用他也就罷了
如今還想當著我師兄弟的面玩兒離間計,你當我等白吃了數十年干飯,白混了數十年江湖”
向問天固然心機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當日在華山腳下吃了成不憂的好大一個暗虧,著實心中不忿,也就懶得給成不憂好臉色,只冷冷道“向某只愿跟令狐兄弟這般真豪杰、大丈夫親近
至于你成不憂這等虛偽小人,讓向某多看一眼,多說一句,都覺膈應”
成不憂毫不生氣,反擊道“聽聞當年任教主陷于東方不敗手中之時,向兄獨自潛逃,僅以身免著實機智過人,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不過,此舉可與真豪杰、大丈夫不怎么搭邊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