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數支紅燭聚在一起,照亮了一小片角落。
長長案幾上堆滿書冊,既有古舊竹簡,也有絲綢卷軸,亦有紙質折子,合計至少百余冊。
石之軒側倚墻角,盤坐在矮幾一端,正在伏案細細瀏覽一方絲絹,密密麻麻的蠅頭小篆末尾處署著慕清流遺筆
他左手邊還放著兩支古樸陳舊的卷軸,暗褐色質地似是由某種不知名的珍貴獸皮所制,邊緣處繡著金線,本是彰顯尊貴,可惜數百年間經無數人摩挲,早已磨損不堪,破破爛爛。
然而其中所載之大智慧,足可讓珍而重之,愛不釋手。
這兩支卷軸,正是花間派與補天閣歷代核心真傳的兩卷天魔策
花間派修煉心法的真正核心,只在一卷涉及縱橫之術的殘缺天魔策,以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為根本理論。
當然,正因為這卷天魔策字字珠璣,微言大義,偏偏又是武學心法與縱橫之術夾雜不清,模棱兩可,且殘篇又只有完整的十分之八左右,所以每個閱卷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從中領悟的東西其實不盡相同,甚或偶然有部分想法截然相反也屬正常。
既如此,花間派始有規定,初入門的傳承弟子,在接觸花間心法之時,必須最先參閱花間派最原本的這卷天魔策,反復揣摩,及至有所領悟之后,再看門中歷代先輩修煉此卷天魔策的心得,以期有所借鑒,博采眾長。
又因此,歷代傳人在武功大成之后亦或臨死前,都要親筆錄下自己參悟這卷天魔策的心得體會,以供后人鑒閱。
而石之軒身前矮幾上的百余本各類書冊,便是歷代花間派傳人所遺的修煉心得、武學筆記,其間各人所遺手札有多有少,多者卷,少者僅一卷。
有大機緣者,畢生所學除花間派本身武功外,還偶然得傳過別派秘技,深研之后,也都會一一記錄在冊,留書多多;
亦有大智慧者,并未涉足別派秘技,反而可以花間派所有的一卷天魔策為根基,自出機杼,演化無窮,成就非凡魔功,臨終留書或許僅止一卷,但其內武學精華卻是彌足珍貴,發人深想。
而百多年前出身花間派的魔門圣君慕清流,就是此中佼佼者,已將花間派武學推衍至巔峰,感覺再無存進,乃寄希望于融合補天閣所傳的那一卷天魔策,以求更上層樓。
不過實際上,花間傳人均多才多藝,著重意境神韻,追求的非是事物表面的美態,而是其神韻氣質,才能表里一致,相得益彰。
其中佼佼者更追求以藝術入武道,也視武道為一種與人直接有關的最高藝術。
而對于藝術家來說,追求有中尋無,妙手偶得的意境,方為上乘造詣,有意無意的不斷創新更是家常便飯。
如此一代接一代的發展下來,花間派的主流武功又豈是這一卷天魔策所能囊括實則早已超越和偏離了這卷天魔策的本來藩籬。
比如由花間派某一高手所創,歷代傳人一直繼承并不斷修改的花間十二枝絕技,只看名字不是什么縱橫十二道而是花間十二枝,就知道花間派主流武功中的藝術氣息已然隱隱凌駕于縱橫思想之上。
而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藝術脫胎于自然,又隱隱超出自然,因而藝術之道實屬生命之道的支脈,花間心法及所修真氣實乃生氣盎然。
此間奧妙,既涵納縱橫之術,又不受縱橫之術所限,確實超出了這卷天魔策。
相對而言,若說花間派是魔門兩道六派中創新和變化最大最多的門派,那么陰癸派就是變化最小最少的門派。
只因陰癸派所繼承的部分天魔策精華最多,奇術秘訣層出不窮,由淺入深皆有,最核心的十八層天魔大法更是直通大宗師級別的絕頂魔功。
如此一來,陰癸派完全可以一直吃老本,只要偶然收個資質絕佳的弟子,練成天魔大法十七層以上,就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