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巍峨,夾道幽幽,置身其間,無人不生冷硬迫人之感,猶如皇權般森嚴凜然,不可侵犯。
楊堅和獨孤伽羅夫婦、尤楚紅及十余好手,盡數身著宦官服飾,低垂著腦袋,亦步亦趨的跟著一位面白身圓的大太監經過夾道,直往內宮而去。
“嘩嘩嘩”
甲胄鐵葉的撞擊聲臨近,一隊二十余巡邏禁衛迎面而來,為首的中年將領向著大太監招呼道“何公公,今日又出宮辦事”
大太監何泉陰白慘慘的面容笑了笑,卻比不笑更滲人,捏著嗓子道“原來是趙統領啊
伺候太后的小子們不懂事,給太后逐了出來,雜家奉陛下之命,親自去敬事房再挑了一批乖巧的,正要送去給太后過目,看看是否有合用的”
趙統領掃視著貌似恭恭敬敬低垂著頭的楊堅、尤楚紅等人的身形腿腳,目光閃了閃,卻毫無異樣的點了點頭“陛下如此孝順太后,實乃天下孝子之楷模”
何泉淡淡道“雜家也這么覺得”陰冷目光在趙統領身后的二十余禁衛身上一掠而過,隨即帶著楊堅、尤楚紅等人繼續往太后所居的含仁殿而去。
趙統領則率著禁衛繼續巡邏,身后禁衛中有兩人對視一眼,一齊微微頷首,而后再無異樣的跟著趙統領按照值司范圍巡視。
許久之后,到了下值之時,一隊人才聚向班房,卸甲換衣,出宮而去。
兩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便各自分開行走,一刻鐘之后,才在一處小巷碰頭。
一人道“剛剛十余個宦官,恐怕不太對啊”
另一人道“好像都是會家子”
“晉公是否今日回來”
“不錯,且肯定會入宮來拜見陛下”
“陛下莫不是想先在太后的含仁殿埋伏人手,再引晉公去拜見太后,猝下殺手”
“嘶”二人一齊倒吸一口涼氣。
“啪啪啪”
鼓掌聲由遠及近,二人轉頭看去,卻見小巷盡頭轉角處,一身便服的趙統領徐徐邁步逼來,“二位眼力不凡,心思敏銳看來這些年居于趙某之下,還真是屈才嘍”
二人一齊作勢防備,其中一人還倏地轉身,卻見小巷另一頭也逼來一人,卻是禁衛同僚之一,向來以拳腳功夫聞名整個禁衛,可惜出身貧寒,一直不得重用。
如今想來,此人指不定為了出人頭地而暗中投靠了陛下
二人背靠背各防一頭,心下苦笑權位名利動人心,禁衛大多出身寒苦,并非其中所有人都能跟二人一樣,另有任務而不貪戀官職財帛
趙統領瞧著二人的拳腳功架,冷笑道“好好好,原來是華嚴寺的武僧大師傅,不在廟里安生念佛,偏來充當悖逆權臣的走狗,不怕佛祖降罪么”
二人聽其一口道破自家的武功路數,不由臉色大變。
趁著二人心境動搖的一瞬,早已蓄勢待發的趙統領倏地躍身撲至,雙拳攜著凜冽勁氣迅猛下擊
到了后宮含仁殿附近,何泉及楊堅、尤楚紅一行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繞過幾個月門,一個涼亭躍入眼簾,亭中二人對坐弈棋,其中一人身著龍袍,英武不凡,正是皇帝宇文邕,另一人則一身白底黑紋的儒服,俊雅颯然,似是名門士子。
對于何泉等十余人步入亭口,對弈中的二人似是毫無所覺,仍自顧自落子如飛,廝殺慘烈。
何泉自行站到宇文邕背后候命,楊堅夫婦心機深沉,兼且涵養不俗,除了瞧見那士子相貌之時面面相覷以外,尚可怡然凝目棋盤,揣摩二人的棋路、棋力。
然而尤楚紅等近十人卻并不識得那士子,不由對此人的托大暗暗惱怒。
好一會兒,宇文邕哈哈一笑,棄子認輸道“先生棋力高深莫測,朕輸得心服口服”
頂著裴矩馬甲的石之軒左手一擺折扇,輕搖兩下,微笑道“慚愧,慚愧棋藝終是游戲小道,玩得再好亦無甚大益。
陛下勤政愛民,日理萬機,無暇顧及弈棋小術,否則在下怎敢御前獻丑”
宇文邕笑道“哎,弈棋怎是小道,朕聞高句麗新近崛起一位超絕劍手,以奕道入劍道,以人奕劍,以劍奕敵,至今未逢敗績,已有囊獲高句麗第一高手之勢”
石之軒微笑道“此人確屬驚才艷艷之輩,放眼中原,也罕有人能與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