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微微頷首,當即轉身化作一朵素云,向著金墉城疾掠而去,心底不由暗暗嘆息陰癸派諸人混跡北齊宮廷及官場十多年,終究難免染上了遇事推諉的官場陋習。
更有甚者,她師尊婁昭君及師叔陸令萱、胡綺韻之間的明爭暗斗由來已久,近來在暗暗爭奪北齊皇帝高緯的主導權之事亦愈發激烈,似乎已有內訌的苗頭,實非陰癸派之福
而且,盡管她如今已將天魔大法練至與她師尊同一層次的十六層巔峰,論武功幾不輸于陸令萱、胡綺韻這兩個師叔,但面對二人隱隱聯合的局面,她也只能增強她師尊在派內的話語權罷了
次日上午,秋日明媚。
“什么拜我為師”
石之軒驚奇一聲,瞧著跪在面前的史萬歲頭上所戴的白帶,霎時明悟過來。
史萬歲之父乃是北周之一州刺史,武功不俗,位高權重,因而史萬歲才能年紀輕輕就入了軍伍,并躋身為中級軍官的一員。
而昨晚跟隨宇文盛保護宇文邕的軍中高手,好像就戰死了不少,莫不是
一念至此,石之軒轉頭看向身旁的宇文邕,卻見他鄭重點頭道“史愛卿昨夜戰毆,朕煞是心痛,唯有賜封其子史萬歲為開府儀同三司,襲爵為太平縣公
不想萬歲甚為欽佩裴卿的武功劍術,欲拜裴卿為師,特請朕做個中人,不知裴卿意下如何”
“哦原來如此”石之軒貌似釋懷,扶起史萬歲,拍拍他的肩頭溫聲道“萬歲節哀順變”
史萬歲遲疑道“您是收下弟子了”
石之軒微笑頷首,“萬歲你資質出眾,文武雙全,即使沒有我錦上添花,未來也足以成長為大周柱石
說來收你為徒,還是我撿了大大的便宜”
史萬歲自家知自家事,這些好話聽聽便罷,怎可當真,連忙下跪叩頭道“徒兒史萬歲拜見”
宇文邕從旁拉住他,好笑道“拜師乃是大事,怎可如此輕率”
史萬歲掃視了一眼周圍的軍帳及荒草,不由尷尬一下。
宇文邕向身后的何泉吩咐道“命人置備香案、茶水”
石之軒在旁微笑不語,念頭急轉,便將史萬歲、宇文邕的心思洞若觀火。
史家并非老牌兒貴族,如今家中唯一的刺史級高官史靜一去,史萬歲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在朝中若是無人幫襯,十有八九是“急先鋒”的命,最后能否在戰場上活下來,并加官進爵,當真難說得很
而宇文邕之所以愿意玉成此事,除了看好史萬歲的才能之外,亦是變著法兒的給他找牽掛。
畢竟他這“劍神”的武功之強,大周諸將有目共睹,昨晚更再一次救了宇文邕的龍命,兼且鎖魂術若有若無的持續性影響,如今宇文邕對他的信任已然無以復加。
所謂物極必反,宇文邕如今不僅不再懷疑他來歷不明,居心叵測,反而害怕失去他,自然而然想要用什么東西羈絆他,偏偏他一不渴求高官厚祿,二不貪金愛財
如今找個徒弟僅是第一步試探,看他是否反感罷了
石之軒毫不懷疑,等此次回了長安,宇文邕巴不得將姐姐妹妹、堂姐堂妹嫁給他,最好再給他生幾個大胖小子,并長期留在長安當人質才會放心
此理古今皆同在體制內混到某一層次之后,若沒有家庭子嗣,基本上就升不了官了,說是成家之后人更穩重,純粹是扯,真正原因不外乎一堆穿鞋的,害怕光腳的罷了
“踏踏踏”
驀地,蹄聲臨近,一騎疾馳而來,下馬向宇文邕緊急稟報道“陛下,河陽四萬齊軍正在渡河”
宇文邕眼神一凝,與石之軒對視一眼,又向身后禁衛吩咐道“加派斥候,嚴密監控金墉城、偃師城、宜陽城等諸城守軍動靜”
禁衛應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