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個齊將飛撲而來,在電光火石間與長孫晟交手數招,隨后借著角力對峙的時候,以蚊蠅般的低聲道:“小心東面,地道陷城……”
言畢這齊將裝作氣力不敵,閃身退往城下。
長孫晟稍一思忖,卻是驚出一身冷汗,一邊疾掠趕往城東,一邊扭頭往齊軍大營深處瞥了一眼,暗含感激。
剛剛那個齊將他并不認識,顯然非是魔相道的人,而在北齊上下,唯有一人有此隱蔽人脈驅使齊軍好手為他這“敵將”通風報信。
地道攻城之法并不新鮮,守城一方的防備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沿著城墻內圈挖坑放置大水缸,派專人監聽地下動靜即可。
東城外的齊軍挖掘地道的動作,梁士彥、長孫晟等守城將領早已知曉,卻一直以為齊軍是要將地道挖通到城內,伺機偷襲。
而他們也早已計劃好,等到齊軍將地道挖通,他們就以灌水、放火、放毒煙等陰損方法讓地道里的齊軍喝一壺,卻不料齊軍真正的目的是準備將一段城墻下的地基挖空,從而使得城墻塌陷。
須知,城外齊軍十數倍于城內周軍,周軍正是憑著城墻的優勢才能勉強抵擋齊軍的猛攻,若給齊軍這招“地道陷城”得逞,到時數萬齊軍從城墻缺口一擁而入,將攻防戰演變為巷戰,足以輕易將城內僅剩數千的周軍淹沒。
長孫晟明白,當務之急乃是以精擅【地聽之術】的高手差探出齊軍從地道挖空城墻地基的進度,并盡快調集足夠的滾木沙袋。
一俟城墻坍塌下陷,立時全力以滾木沙袋堵塞缺口,搶修城墻……總之絕不讓齊軍大隊人馬趁機突進城內!
……
齊軍御帳。
大司馬(兵部尚書)高孝珩正在向高緯稟報,“城墻地基已然挖空,眾將士正在撤出,只需陛下一聲令下,眾將士隨時可用繩索拉倒支架,城墻立時下塌,我軍便可長驅直入……”
高緯一掃近日來攻城不利的不耐之色,龍顏大悅道:“好!立即傳令陷城進攻……”
旁邊侍候的劉桃枝見此,暗嘆一聲:未料幫到底,我就再給師侄你爭取些許時間!
當即俯身在高緯耳邊道:“陛下,難道不請淑妃娘娘前來觀看眾將士破城殺敵?”
高緯滿臉贊同,立時命令一變,“且慢動手,待朕親臨陣前,為眾將士助威,爭取一舉攻克平陽城!”
言畢不管下方面面相覷的一眾文武大臣,招過一個小宦官,低聲道:“快去傳召淑妃前來伴駕……”
劉桃枝不動聲色地跟在小宦官身后,來到馮小憐的營帳里,卻見馮小憐一如既往地慵懶,竟是剛剛起床,還在梳妝臺前對鏡細細打扮,顧影自憐。
等小宦官傳達了高緯的旨意后,劉桃枝才淡淡道:“今日是陛下御駕親征,旗開得勝的大日子,小憐你是否需要盛裝出席,才顯得莊重?”
奇怪的是,馮小憐竟一反從前對劉桃枝既敬且畏的態度,莫名地咯咯一笑,如珠落銀盤,施施然起身來到劉桃枝面前,俏臉幾乎湊到了他的鼻子,誘人的幽香直往他鼻孔里鉆,一時間曖昧無比。
“前輩若想奴家拖延時間,直說便可,何必拐彎抹角?”
劉桃枝神情一震,目中射出刀光般的銳芒,緊緊盯著馮小憐,似要將她里里外外看個通透。
馮小憐秋水般的瞳孔里蕩漾著若有若無的神秘精芒,毫不避忌地與他對視,甚至更放肆地嬌軀前傾,貼到他懷里,絲毫不顧撐衣欲裂的山峰給他堅硬的胸膛擠壓得變了形。
香唇開闔道:“為何這般看著奴家?莫非……”說著美目一亮,旋又化作無限凄婉,緩緩擡起一對纖纖素手,欲要撫摸劉桃枝滿是滄桑的臉頰,輕嘆道:“早知道你也有這般心思,當初就該求師尊將奴家送與你,豈非有情人早成眷屬?可憐如今奴家含辱侍奉昏君,終日以淚洗面,任人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