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力深湛而花容依舊的寧中則、梅娘、楊素霓三位奶奶級長輩,無疑是皇帝的最佳牌友。
沒有出乎某人的預料,寧中則等女當初雖因他的離去而悵然不已,但一眾熙熙攘攘的兒女們卻又令她們操碎了心,再沒有多余精力來思念他。
久而久之,她們潛移默化地適應了沒有了他的生活。
如今兒女成人,又開枝散葉,孫兒、外孫的數量年復一年地翻倍暴增,各種狗屁倒灶之事紛至沓來,繼續令她們勞心勞力,漸漸淡忘了對他的回憶。
以寧中則為例,不知不覺間,她已半年沒去皇極殿看望他那具“金身”遺蛻了!
此刻趁著皇帝興致頗高,寧中則一邊摸牌出牌,一邊柔聲道:“皇帝大婚已有近三年,妃嬪數人,卻只誕下皇子、公主各一,大臣們不止一次上書諫言皇帝舉行選秀……”
皇帝不以為然道:“皇祖母不必在意那些文臣的假公濟私,他們不外乎是想要把自家的女兒送入后宮,為他們的家族富貴保駕護航罷了。”
寧中則道:“皇帝不喜歡高官顯貴之女,那只要盡量多選民女或屬國、外國公主即可,例如倭國公主、俄羅斯公主、波斯公主、英吉利公主……”
“這么多外國公主搶著來啊……干脆全都納入宮中算了!”梅娘一如既往地唯恐天下不亂。
而聽到“英吉利公主”的名字時,皇帝眼神一動,隱晦地閃過一抹兒恍然:朕就說皇祖母怎會忽然提起此事,原來又是為母后當說客——近年來英吉利王國的資產階級勢力膨脹,嚴重威脅到王室的統治地位,英吉利國王迫切需要與大華聯姻,借助大華的無敵海陸軍隊鎮壓國內資產階級;反之,大華亦可借此良機插手英吉利內政,乃至更加深入地滲透整個歐洲大陸……
自他登基親政以來,任盈盈出于某些顧慮,一直憑借太后之尊保留了部分權力未曾交付于他這皇帝,以致不可避免地在某些政務上與他有所摩擦。
然而任盈盈向來心思細膩、體貼入微,早早就顧慮到若她過多干涉或強迫皇帝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很可能會將母子之情推向反目成仇的無底深淵。
因此,每逢需要皇帝做事之時,任盈盈都不會直接命令或逼迫皇帝就范,而是以哄小孩子的方式軟語相勸,甚或通過寧中則等女委婉轉達。
皇帝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對此暗暗感動,母子親情不減反增之余,亦不得不由衷敬佩母后手段之高明,至乎從母后身上偷師良多。
不過,對于這一次接納英吉利公主,皇帝多多少少心存顧忌,遲疑道:“其余公主也就罷了,朕曾聽聞英吉利王室似乎喜歡近親通婚,還身負什么‘皇家血友病’,傳諸子孫,遺禍無窮……”
寧中則欣然一笑,“全真教駐歐洲分部的高手已給英吉利王室診斷過了,‘血友病’固然麻煩,但若有頂尖高手為病人洗筋伐髓,或是病人自己修煉【九陰真經】里的‘易筋鍛骨篇’改易體質,均可從容根治此病!”
楊素霓打趣道:“皇帝放心,只要英吉利公主一入宮,我就出手為她洗筋伐髓,絕不會耽誤她為岳家開枝散葉……咯咯!”
母后果然思慮周全,皇帝暗暗想著,笑呵呵道:“三位祖母有命,孫兒不敢不從……”說著輪到他摸牌,忽地神色一喜,“糊了!”
梅娘嬌笑一聲,“不愧是姑奶奶的乖孫,先是桃花運,又是牌運……真是鴻運當頭!”
……
高樓之上,石之軒默默注視著他們其樂融融的一幕,忍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兒欣慰的微笑。
任盈盈裊裊走近,放下手中那偌大的包裹,幽幽道:“其實你完全可以去與他們相見……”
語氣復雜莫名,竟再無之前那般兒媳對公公的恭敬!
“相見時難別亦難……與其無語凝噎,反不如不見!”
石之軒幽幽一嘆,神情復雜,“修行之途,注定了孤獨且寂寞,飄渺而幽邃,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那就像爬上一座永遠摸不到頂峰的高山,永遠享受著登高那種邁向目標的苦與樂。”言語中縈繞著濃濃惆悵,引人生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