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狐貍,道理辯不過,就開始玩起挑撥離間的把戲了?
他心下覺得滑稽,面上卻故作沉吟,順著贏冀的話,瞇起眼睛,語氣平淡地反問:“哦?方才宗正言道,皇室歲俸一年不過三百金,此言當真?”
贏冀掌管宗親名籍,豈會不知如今實際數額早已遠超此數?
他心下焦急,遲疑一瞬,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回陛下,若嚴格依照律法,加之各位公子公主及近支宗親,如今皇室每年歲俸,總計約三千金。這其中,還包括了長安候自身的一千金歲俸呢!”
他在趙凌的質問下,自然只能實話實說,不過他也不忘最后狠狠地將扶蘇一軍。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自己就拿了大頭!
又有什么臉面說這些?
扶蘇聞言,毫不猶豫,即刻上前,沉聲道:“陛下!為表心跡,臣自愿請降歲俸,每年只領十金,足矣!”
“嘩——”朝堂之上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一千金與十金,天壤之別!
有人由衷贊嘆長安候高風亮節,為國分憂。
也有人暗自咋舌,覺得此舉過于駭人聽聞。
皇室他們這是在搞什么啊?
扶蘇錢財太多了?把錢往外推?
趙凌卻并未理會扶蘇的請命,目光依舊牢牢鎖定贏冀,那眼神平靜,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贏冀的臉更黑了,心中大罵扶蘇不按常理出牌。
你自己要當圣人,何必砸了所有人的飯碗?
他垂著頭,嘴角勉強扯出一絲扭曲的笑意,順著扶蘇的話說道:“陛下,若長安候自愿歲俸十金,確能為國庫節省大量開支,如此,每年歲俸總額便可控制在兩千金左右。”
他心中冷笑,扶蘇,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怪不得旁人!
“原來如此……”趙凌仿佛恍然大悟,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朕方才還在納悶,扶蘇提議由國庫每年撥付宗正一千金,用于代發歲俸,宗正為何執意不肯。看來,是朕給的底數……太少了,讓宗正覺得,會虧本啊?”
這番話如同冰冷的針,刺得贏冀心頭猛地一縮,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籠罩了他。
趙凌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說道:“既然宗正掌管皇室宗親事務,負責歲俸發放名正言順。”
“那么,朕意已決:自即日起,國庫每年固定撥付宗正府三千金!此后所有皇族成員,無論直系旁支,無論繁衍多少代,其歲俸皆由此項支出,盈虧自負,與國庫再無干系!而宗正一職,亦由贏冀卿之嫡長子一脈,永世承襲!”
金口一開,滿殿皆寂。
這已不是簡單的改制,而是將整個皇族未來的財政包袱,連同宗正的名位,一起打包給了贏冀一家。
三千金,買斷未來所有皇親國戚的供養之責,以及一個看似尊榮,實則可能成為巨大負累的世襲官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