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才滿頭大汗地回來,
“父皇,此人的檔案幾乎被抹盡,”
“禮部的舊檔,只記錄到他在洪武朝升任禮科右給事中,重病。”
“只記到洪武朝,檔案就被抹盡?一定是父皇干的,洪武末很多大臣被處死,檔案也被抹了。”朱棣眉頭一聳,父皇的雷霆手段,他可是領教過的,
朱高熾抬眼直視父皇,“不是的,”
“是您下令抹去的。”
“是朕?”朱棣眼中閃過困惑,旋即眼眸一寒,“他是建文的舊臣?”
朱高熾搖搖頭,“他應該不算建文君的人,父皇您都不記得了嗎?”
“我們一家子都和他打過交道的,當年我們進京給大伯奔喪,他是迎接官員之一,”
“還有就是,當時他在皇爺爺欲立建文君為儲的時候,大肆反對,惹得皇爺爺暴怒大罵。”
“此獠悖逆!想起來了,父皇當時就是這樣罵個不停,”朱棣腦海中的記憶一閃而過,“朕記得他當場就被拖下去了,不過他應該沒死。”
“他不是建文君的人,朕怎么會抹去他的檔案?”
朱高熾幽幽地說道,“除了抹掉建文君舊臣的檔案,您還指示過,抹掉那些忠誠于大伯的官員檔案。”
朱棣凝眉撫著胡子,喃喃道,
“原來如此。”
“這林豪的事跡,你再好好查一查吧,”
“他們這些官員檔案,能恢復就盡量恢復起來,”
“以后這等毀檔的事不可做,會影響國史編纂,”
“斷國史,如斷國運,”
“大明的輝煌歷程,必須完整傳遞下去。”
······
洪武時空,
由于每日早起休息不足,加之八月天氣炎熱,
林豪不慎中暑了,整個人發虛,
于是他決定告假休息。
“楊大人,先恭喜你榮升禮科左給事中,”
“下官身體不豫,想告假幾日。”林豪在散班前,向上峰楊彥請假。
朱元璋當朝擢升林豪一級,做了禮科右給事中,
而原來在這個位置上的楊彥,本就定好要升官,
所以他們二人同時升官。
“告假好啊,”
“今日早朝上,你把百官內心擔憂陛下擅殺的心思,給抖出來了,”
“不僅令陛下不了臺,還讓他不得不加賞于你,安撫眾人,”
“你是該避一避風頭,以免再次觸怒陛下,”
“等你回來,楊某還有要事找你商量呢。”楊彥一臉鄭重地朝林豪拱手說道。
“不是,楊大人,下官是真的身體不適。”林豪哭笑不得,
要是能再觸怒老朱成功找死,我還求之不得呢。
“懂!不多說了,”
“你好好休息吧,上峰那邊楊某來說。”楊彥愈發地佩服林豪的心思細膩。
林豪暗暗地翻了一記白眼,不多做解釋,再施一禮便告退回去了。
片刻之后,
楊彥也散班,出了衙門,
坐上馬車,來到了城西南一處沒有門匾的簡陋院子前,
與守門的老仆行了一禮,
便進門自顧自入內,步入書房,
“學生拜見老師!”楊彥朝端坐書桌后提筆寫字的老者深施一禮。
那老者身穿灰色粗麻常服,看上去年逾八十,須發皆白,臉頰削瘦,卻依舊精神矍鑠,渾身透著一股詩書氣,
他正是此院的主人,擔任過故太子侍講的翰林學士劉三吾,
“練生(楊彥的表字)來啦,坐吧。”劉三吾放下手中的筆,說道,
“謝老師。”楊彥自幼就跟隨劉三吾學習,而后被劉三吾舉薦給太子,得以擔任給事中一職。因為這個關系,他和劉三吾自然都是實打實的東宮系官員。
“怎么樣?老夫雖不常上朝,但已聽說今日早朝那林豪死諫陛下的事跡,”
“他真是正直敢言之輩,”
“如果有幫忙勸諫,皇孫繼儲位,一定是板上釘釘,”
“你可要盡快把他爭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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