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般驚天動地的廝殺與震動,竟連一絲一毫都沒能擾到他,始終沉沉伏在那里,連眼皮都不曾顫動半分,周身那股死寂的詭異,壓得人胸口發悶。
見此,凌云心頭警鈴大作,正想上前提醒小環兄妹仔細查看其父狀況,卻見那人的喉結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那一下,絕非尋常吞咽的動作,倒更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其皮下悄然滑過,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凸起,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
這一刻,凌云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頭頂,后頸的汗毛“唰”地一下就豎了起來,連指尖都發麻。
也恰在此時,小環的兄長正一手死死背著父親,一手揮劍格擋周遭瘋狂攻來的枝椏……
他好不容易才斬斷纏向其父腳踝的根莖,卻在側身之際,又被一條如鋼鞭般的粗枝,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狠狠抽中。
“噗!”
一聲悶哼,他踉蹌著身體向前撲出了半步,好不容易才勉強站穩,背上的父親也隨之劇烈一晃。
驚魂未定間,他下意識地攥緊了其父后腰的衣襟,想穩住對方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卻沒料到……
“嗤啦……!”
一聲脆響陡然炸開,那聲音絕非布料撕裂的鈍重,反倒像干透的桑皮紙,被生生扯裂,帶著幾分詭異的輕薄。
“爹,你怎么了?”
感覺不對勁的小環兄長驚聲呼喚道,聲音里裹著難以遏制的惶恐,尾音都在發顫。
“唰!”
這聲驚呼如同一道指令般,讓正奮力抵擋著鬼樹攻擊的眾人,哪怕手臂還在不停的揮砍著纏來的枝椏,眼角余光也忍不住齊刷刷地聚了過來。
只見那塊被小環兄長扯下的衣襟,竟連帶著一片皮肉掀起薄薄一層,像剝橘子般露出了其底下的驚人景象……
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血肉肌理,而是一片涌動的暗紫,密密麻麻的蟲豸擠作一團。
沉沉疊疊地蠕動著,每一次攢動都泛著油滑的光澤,看得人不禁頭皮陣陣發麻,胃里翻涌如海。
眼前這一幕,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小環兄長頭頂,讓他整個人瞬間僵立原地,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全然的錯愕與不敢置信。
他握著那片從父親身上扯落的“皮肉”,手劇烈顫抖不已,仿佛捏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骨發麻。
指縫間早已沁出細密的冷汗,將掌心的布料洇出一片深色的濕痕,黏得人心里發慌。
而一旁的小環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嘴唇哆嗦得如秋風中瑟縮的枯葉,眼里的淚珠子噼里啪啦地直往下砸,隨即暈開一小片一小片的濕痕。
她死死咬著下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可那雙眼眸里洶涌的恐懼與茫然,卻比哭聲更讓人心頭發緊。
此時,兄妹二人眼里都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