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醫這時候反應倒是快,忙帶著眾太醫默不作聲退到一旁,齊刷刷跪了下來。
夏云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南宮喻身上,緊隨其后的便是皇上和皇后,鄧太醫連頭都不敢抬,只清了清嗓子,聲音里也有掩藏不住的欣喜。
“皇上,辰王福大命大,傷口的血已漸漸止住了,今晚能醒來,算是徹底脫離危險了。”
“朕就知道,三弟身經百戰,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困難”皇上明顯舒了口氣,眼角眉梢皆是喜悅神色,“有勞各位太醫冒雨前來診治,今夜在這里的人,統統有賞”
“卑職,謝皇上恩典”
鄧太醫畢恭畢敬的磕了個頭,再起身望向迷迷糊糊的南宮喻,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鄧太醫雖然行事木訥,也不太會說話,但在南宮喻和夏云婉面前,他還是懂分寸的。
先不說長安城內到底有多少人不看好皇子與庶女的感情,單是皇上和皇后對這兩人的重視程度,就證明有些話,是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出口的。
南宮喻是在醉酒的狀態下猝不及防受了傷的,刀傷很深,雖失血過多,但卻不會致命。
能讓南宮喻有生命危險的,一個是身體里大量酒精的作用,另外一個,就是他的心結。
從古至今,思想和心理都是很難攻克的方向,南宮喻為什么事情買醉很難說,但若是他潛意識里不愿再讓自己去面對那些痛苦的事情,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就很容易再也醒不過來了。
只是現在的南宮喻,雖然嘴里一遍遍低喃著夏云婉的名字,但眼睛卻依然瞇成了一條縫。
夏云婉握住南宮喻冰冷的手,聲音微微發顫“鄧太醫,若是王爺他已脫離危險,為什么他還沒有徹底醒轉過來盛夏時節,他的手這么冰,會不會還有其他什么傷沒查清楚”
皇上皺了皺眉,沉聲道“鄧太醫,辰王妃的擔心不無道理,你要不再仔細瞧瞧”
“回皇上,回辰王妃,依卑職所見,辰王目前只是酒尚未醒,待卑職列個藥方,煮碗醒酒湯來服下,就會慢慢醒轉了。”鄧太醫聲音平靜,“至于手腳冰冷,是因辰王今夜淋雨受了涼,有些發熱,待熬過今晚,明日,卑職會抓了藥,親自送到府上來。”
三更半夜的,突然要抓出一份完整的中藥送來,確實也有點強人所難了。
皇上了然的點點頭,朝鄧太醫擺了擺手,“有勞鄧太醫,大家都先退下吧,皇后且隨朕在這里看看三弟的情況,待三弟喝了醒酒湯,再給辰王妃留出單獨照顧三弟的空間吧。”
“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娘娘。”夏云婉抿了抿唇,雙眸卻像是定在了南宮喻身上般,舍不得移開分毫,“皇上和皇后娘娘對王爺的恩惠,待王爺醒來,妾身定將傳達給王爺。”
慕清瑜笑了笑“辰王妃不必這般客氣,皇上本就在乎辰王,一家人,理應如此。”
當聽到一家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夏云婉的心微微一顫,忙不迭低垂眼瞼,掩藏起苦澀。
有家才有國,家國本為一體,但這普天之下,唯有皇宮,是最不像家的地方。
從皇宮里抬起頭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天空便知,皇宮里的任何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皇宮里的家人關系,也始終被條條框框的規矩和利益關系制衡著。
皇子和公主對皇上和皇后來說,除了父母與兒女,更多的卻是繼承與和親的關系,而皇子與公主之間的手足關系,更是因為父母的態度,產生了很深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