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整張臉便已印滿了那紫藤花一般的紋路,膚色也恢復了正常。
連葉笙身形消瘦單薄,如今面上又印著詭異的花紋,活像個被惡魔詛咒的怪物。
紀香濃眼神恍惚,這……他這回去后會不會被當成是不祥之人對待?
就知道穆依定是憋了什么壞水,不會輕易就放過這呆子。
她輕嘆了一口氣,想是連葉笙日后要掩面示人了。
紀香濃又想到將來即便自己逃了出去,還要嫁給一個面上頂著詭異紋路無法正大光明示人的病秧子便覺無奈。
但這是原身的愿望,她必須去做。
而連葉笙只覺臉頰發燙,并不知自己面上已經被印上了紋路。
穆依貼心地囑咐道:“下山會路過一條小河,屆時你可以到河邊喝點水,順便再對著河水,梳洗一下。”
“對了。”
說著,穆依似乎又想起什么,將腰間別著的一枚粗布袋子交給了他。
“最后一份禮,笑納。”
穆依笑得溫和,語氣也不算冰冷,卻叫人生出了幾分寒意。
連葉笙虛弱地哆嗦著手接過了布袋。摸了摸,里面裝著像石頭一般的硬物。
他喘了口氣,打開袋口,這一瞧差點沒將袋子摔倒地上。
里面竟是兩截人骨。
穆依滿意地笑笑,悠然道:“我瞧著護送你來的那兩個人對你似乎十分忠心。”他眉頭微皺,露出惋惜的模樣,繼續道:“可惜他們無法再護送你回去了。”
“我又怕你太過惦念,便拿了些蠱蟲們吃剩下的東西留給你,聊表慰藉。”
在連葉笙的震驚與哀痛中,穆依收斂了假意惋惜,盯上他淡淡道:“那便,好走不送了。”
連葉笙緊緊握著袋子,鼻尖酸澀。
那兩人是跟了他多年的家衛,待他忠心耿耿。
他們上山時遭到了野獸襲擊,也是那二人舍命護住了他。
奪人妻子,殺人忠仆,如此深仇大恨,有朝一日他定要他血債血償!
連葉笙沉默好一會兒,才從嗓子里擠出了兩個字:“多謝。”
紀香濃腦補了那堆蠱蟲成群地爬上那兩人的身體,將其啃噬殆盡,只留兩副枯骨,默默地咽了咽喉嚨。
這人實在太過危險,定要快些離開!
穆依就這般云淡風輕地解了心中憋的悶氣。
這勞什子未婚夫來讓他不快,可礙于紀香濃求了情又不能直接把人殺掉。
那他只能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番了。
此番滋味,定然終生難忘吧。
他要叫這窩囊廢再也不敢回想霧隱山,再也不敢覬覦香濃。
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況且這窩囊廢如今面上紫紋遍布,香濃也不會再念念不忘了吧!
穆依隨手解決了個小麻煩,此刻心情相當不錯。
紀香濃對著連葉笙那張略顯猙獰的臉欲言又止,最后只緩緩道了句:“保重。”
連葉笙側過頭擦拭眼角的淚水,妥善將布袋收好,重重點了點頭。
哽咽著回道:“保重。”
隨后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紀香濃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原身的記憶中,這人是一個需要照顧的病弱貴公子。
數年前父母雙亡,身子又弱無法經營其父母留下的家業,遂千里迢迢來投奔了遠方舅舅,也就是她的父親。
自此便與原身一同在紀家長大。
她闖了禍時常怪在連葉笙身上,原身父母無法責罵這病弱的遠方外甥便只能不了了之。
他待她極好,記得她所有的喜好,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如今卻因一個怪物遭受這般磨難。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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