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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很久沒來了,鄧郁進去之后有些拘謹。
他手上提著小森叫來的咖啡外賣。
前兩天樓上的咖啡機壞了,小森便給紀香濃叫了一回附近十塊錢的便宜咖啡外賣。
這一喝還叫紀香濃愛上了。
每天都要點上一杯。
新鮮感對人來說,不分高低貴賤,只要能有新的感官刺激,就能讓人短時間上癮。
這是鄧郁聯想的。
他內心不斷自嘲著,紀香濃果然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那,他是茶水間里的現磨咖啡,還是兩塊錢一袋的速溶咖啡,還是手里這個,偶爾點上一回的廉價外賣咖啡呢?
他拿出冰塊還未化盡的咖啡擺在桌上,低著頭,“你要的。”
紀香濃點點頭,關上了電腦屏幕,起身走到沙發旁坐下,十分自然地拿起咖啡插上吸管開始喝。
晃了晃杯子里快要融化的冰塊,隨意地問:“來找我有事?”
她在等鄧郁即將說出可笑的交易。
她也不提鄧郁手上的東西重不重要,反正她拍了鄧郁那么多見不得人照片。
隨便拿出幾張給他媽媽寄過去,他都承受不了吧。
按照交易的分量來講,還是她手上的籌碼更多。
威脅人的時候,只有夠狠,且裝作自己沒有軟肋,才能取得上風。
沒想到鄧郁卻絲毫沒有提他拍的資料。
而是沉著臉,嘴唇張張合合,慢吞吞講了一句,“你之前得罪過什么人嗎?”
紀香濃的動作一停,擡眸瞥向他,“嗯?奧,你是說昨天在我家見到的東西?”嘆了一口氣,又無所謂道:“那個沒什么,不過是一場惡作劇而已。多謝關心。”
鄧郁卻眉頭輕皺,臉皮都在繃緊。
好像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一般。
“不是的,不是的。”
“我能看出,那個東西不是假的!”
紀香濃笑了,“你怎么知道?”
鄧郁啞然。
他并不想讓紀香濃知道自己撿過垃圾。
見過惡臭腐敗長滿蛆蟲的動物尸體。
他只是又強調了一遍,“肯定不是。而且,”
鄧郁頓了頓,擡起頭,憂心忡忡,“我覺得有人要殺你。”
有時他的直覺說不上地準確。
父親死之前他就有這種心慌的感覺。
但具體的,他也不清楚。
也許這次是真的受到了驚嚇也說不定。
紀香濃眼眸微垂,又喝了一口,舌尖在口腔內壁微動,“今天的怎么這么甜!”
然后才擡眼回他的話,“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我叫人去查過了。里面裝著的是雞血和豬肉渣粘成的道具。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等結果出來,我會叫人通知你的。”
真是無趣。
還以為他要來展現他的愚蠢,要挾她,讓她陷入被動。
沒成想,到頭來還是過來關心她的。
她見過很多這樣的人。
被分手之后,就尋死覓活,精神不正常。
好像沒了愛情就不能繼續生存一樣。
令人費解。
她知道,每一個和她在一起的人,戀愛期間都飽受折磨。
身體上的,心靈上的。
她總是喜歡將人摧殘殆盡,再在感到無趣后將人丟棄。
剝奪別人的生命力,化成滋養自己靈魂的養分。
多么無恥,多么自私。
多么,惡趣味。
鄧郁也覺得自己是在犯糊涂了。
可他又總感覺,他的一舉一動在被人監視著。
甚至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
他今天來,也是置自己的安危不顧,跑過來讓她小心。
可話說完,別說紀香濃,就連他就覺得自己在發神經。
紀香濃喝了一大半,隨手將咖啡丟進垃圾桶。
垃圾桶才被保潔換過,里面是空的。
杯子砸進去‘咚’地一聲響。
震得鄧郁心頭發麻。
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紀香濃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說道:“不用擔心后續的資源,我會善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