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擔心,看向弟弟洪越:“咱媽是不是瘋了?腦花都出來了,心跳也早就沒了,還搶救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花的是宋家的錢。”洪越只在乎錢,只要沒花家里的錢,一切好說。
他長得像媽,斯斯文文的,看著很有書卷氣,可惜他不愛學習,只喜歡招貓逗狗,游手好閑。
眼紅他家的人,便會拿他來攻擊洪家——富不過三代。
畢竟在這樣的年代,機關干部真的算是富有之人了。
不過這些他不在乎,他只想自己快活,其他的愛誰誰。
他看了眼病床前癡癡傻傻的媽,無奈地撇撇嘴,可能真的瘋了。
瘋了也好,要不然五十歲的人了整天裝嫩,他真的受不了他這個媽。
洪卓倒是不覺得老媽在裝嫩,畢竟,五十歲的少女心那也是少女心,不犯法的。
她很擔心老媽的精神,愁緒將她好看的柳葉眉擰成了麻花,她蹲在床前,雙手摁著楊教授的腿:“媽,你喝口水吃點飯好不好?”
楊教授雙目無神,死死地盯著洪虹臉上蓋著的白布,一句話也不肯說。
洪卓只好晃了晃她的腿:“媽,你別嚇我。你還有我啊,還有洪越,我們會替妹妹主持公道的,我們也會孝順你,陪著你。爸爸那么忙,收到消息都第一時間趕過來了,我們都很擔心你的。”
楊教授還是不說話,眼角滑落的兩行熱淚,便是她拒絕接受女兒死亡的抗爭,無聲,但堅決。
洪卓無奈,只好起身,走到窗前,嘆息道:“爸,你去勸勸我媽呀。這個時候你說兩句話比什么都管用。”
洪兆倫回頭看了眼,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能回以沉默。
要知道,洪虹出生的時候,還沒有破四舊。
那會兒正好他的舅姥爺來串門,便把洪虹的生日告訴了一個算命的瞎子。
瞎子掐指一算,大驚失色,連紅包都不肯要,直接告辭。
后來舅姥爺三顧茅廬,才換來了瞎子的一句實話。
他這個女兒是個英年早逝的命格,死因還很難堪——情殺,還是不道德的情殺。
得知消息的他,當時就想把這孩子送走,是楊明遠不肯。
她是個先進的知識分子,是留洋回來的教授,當然不能接受這么一個荒唐的理由。
她舍不得,并把那瞎子臭罵了一頓。
誰能想象得出來,這么一個斯文嬌氣的高級知識分子,居然會像個潑婦一樣,跑到人家家門口罵罵咧咧。
那一次他便意識到,他這個老婆,是個極端護犢子的母老虎。
沉睡的母老虎。
一旦有人刺激到她,她會毫不猶豫地亮出她那泛著寒光的利齒,撕咬一切傷害她子女的存在。
是好事,可是他卻著實被嚇到了。
從那之后他們的子女數量便一直停在了三個。
也沒有做什么措施,畢竟他們這一代人講究多子多福,可他們就是懷不上了。
這些年來,每次給洪虹過生日,他都會想,瞎子應該是算錯了,孩子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現在……
現在瞎子的話應驗了,他卻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不是他無情,而是,懸在頭上的那把劍,終于落下來了。
終于不用再去偷偷找人算她能不能活到下一年了,也不用再偷偷找人想辦法幫這孩子避開禍事,畢竟,有本事的都不見了。
他能找到的要么是騙子,要么是半吊子混子。
可是現在,他老婆告訴他,在洪虹出事之前,曾經有一個女人找過她,說過類似的預言。
雖然比較委婉含蓄,但那意思,就是說洪虹會死啊。
而這個女人,居然就是來內地投資的富商葉姍姍。
他很生氣,質問楊明遠為什么不告訴他,為什么不請葉姍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