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滟好整以暇地掀開茶盅的蓋子,明知故問:“怎么這樣看我?”
“太太,我從前便聽說過薛姨媽家里的事情,他們既是皇商,家里各種各樣的寶貝都有。前陣子二老爺要為大老爺挑選棺木時,薛大爺不還想將他們店里的檣木棺擡了來送給大老爺使嗎?只是二老爺覺得那棺木名貴非常,不是尋常之物,拒絕了。他們雖不在京都住,但與我們家老爺一般,在京都都有自己的宅子。”
夏堇的語氣有些不可置信,“薛大爺也到了快要成家立業的時候,薛姨媽難道想著要在榮國府為薛大爺娶妻不成?若不是這般,寶姑娘這么苦苦經營,又是——”
話音戛然而止。
夏堇忽然想到薛寶釵虛歲十三,雖然距離及笄還有些時日,這個少女表面待人和氣,又不爭強好勝,倒像是無欲無求似的,誰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難道是想著以后嫁給寶玉?
這個念頭一出來,夏堇都覺得自己是想事情想瘋魔了。
寶玉現在才幾歲?
也就是個十歲的少年郎。
談論婚嫁之事,還為時尚早。
再說,寶玉的婚事,老太太肯定也有想法的。
賈滟杏眼含笑,望著夏堇,她知道夏堇在想些什么,沒點破,只是擡手,食指豎在紅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夏堇眨了眨眼,悄聲問賈滟:“太太,您想的,難道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
賈滟笑而不語,反而擡手,食指點了點夏堇的額頭,將她湊近的腦袋推開,“不許八卦。”
夏堇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著賈滟明眸含笑的模樣,覺得自己剛才想的,應該跟自家太太想的大差不差。
“寶丫頭心里想要什么,未必便是我們所想的那般。薛大爺鬧出了命案,我記得賈先生到了應天府上任后,雖幫他擺平了命案得以脫身,但當時應天府尹給的結案文書是薛大爺得了無名之病,已經死了。”
薛蟠現在其實是個黑戶。
也就賈家和王家面子還夠大,兜得住這混世魔王。
賈滟跟夏堇說:“不必擔心我們家的姑娘在外頭會吃什么虧,她橫豎還有父母為她做主,外祖母和舅舅又疼她。”
也就賈母和王夫人將賈寶玉看作是心肝寶貝,到了賈政那兒,說起賈寶玉,一口一個孽畜,恨鐵不成鋼。
與林黛玉的聰明伶俐和得體相比,賈政保不準還擔心自己的混賬兒子天天去纏著妹妹,平白無故地臟了外甥女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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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帶著弟弟去了梨香院做客。
賈滟想著中秋節的時候帶兩個玉兒是裴府做客,給她下帖的是竇世英的夫人楊氏楊夫人。
賈滟在回帖之前,得先去跟賈母說一聲,到底是長輩,而且她現在協理榮國府庶務,出門之前,跟賈母報備一聲也很應該。
賈滟去了榮慶堂。
邢夫人自從賈赦去世之后,身體好像就垮了似的,躺著養病。王夫人久不勞碌,忽然沒日沒夜地連軸轉,也病倒了。
榮慶堂平時很熱鬧,經過賈赦的葬禮之后,兩個媳婦兒都元氣大傷,在屋里養病,不能去榮慶堂服侍,就顯得榮慶堂冷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