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祖宗,人家還不至于將你那幾句出言不遜的話放在心上,你可別再犯糊涂。說起來,姑爺與林太太之間,從前是表兄妹,他們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什么齷齪的事情。你可別糊里糊涂地亂吃飛醋,給姑爺寄住在林太太娘家時的事情畫蛇添足。”
孟蝶抿著唇不說話。
余氏有些心累地擡手揉了揉眉心,拉著孟蝶出去上了自家的馬車,才語重心長地說道:“蝶兒,你父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雖然對卜三爺高看一眼,盡力助他,那也得是你們安分守己。你若沒輕沒重,沒完沒了地翻過去的事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父親生平最恨忘恩負義之人,你可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孟蝶心里有些微酸,無力反駁道:“父親再恨忘恩負義之人,心里還是會疼我的。”
余氏神色無奈,“賈家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我聽你父親說,最遲今年冬天他們家的林姑爺便會從揚州調回京都。林太太如今看著溫柔和善,不像對從前的事情記恨在心,你別沒事惹事,將那些本來就子虛烏有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和你父親還想過幾天安寧日子!”
孟蝶低頭,十分不甘心地小聲說道:“可她長得那么美,我見了都自愧弗如。我一想到三爺曾經跟她兩情相悅,便感覺萬箭穿心,十分難過。”
余氏被女兒氣得說不出話來。
林黛玉和紫鵑在小橋上無意中聽了孟蝶的一番話后,沒有回花廳里跟裴知雅她們猜燈謎和寫詩,而是去找賈滟。
賈滟已經不在宴會上,她和竇晴川尋了個機會,到竇晴川的屋里說話,聽說林黛玉找她,讓夏堇領了林黛玉進來。
林黛玉進去見過竇晴川和賈滟。
竇晴川見了林黛玉,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臉頰,聲音含著笑意:“你和絳兒,真真是你家太太的小尾巴,我不過是讓你家太太陪我說會兒話,一會兒是絳兒尋過來,一會兒又是你尋過來。”
林黛玉在竇晴川跟前表現得禮貌又親昵,她干脆撲在竇晴川的懷里,俏皮說道:“那我不尋太太,我尋裴嬸嬸。我在花廳里待久了,想跟嬸嬸說會話,可以嗎?”
竇晴川樂得將林黛玉一把摟在懷里,“怎么不可以?玉兒想說什么?”
林黛玉眨了眨眼,雖然窩在竇晴川的懷里,目光卻看向賈滟,她神色有些不快,咕噥著說道:“我剛才在小橋上看溪里的錦鯉,遇見了一個穿著水紅色衣裳的姐姐,人長得好看,可說的話卻不好聽。”
賈滟一聽,拿著團扇的手微微頓住,“你遇見了卜三奶奶?”
轉而,看向紫鵑,問道:“怎么回事?”
于是,紫鵑將不久前遇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賈滟。
賈滟聽了還沒說什么,竇晴川卻忍不住皺眉,說道:“方才在外頭,我便覺得她來者不善。論年齡,你比她大,論輩分,林大哥哥與她的父親孟凡同是中書令杜大人的門生,哪有人像她那般,上來便厚著臉皮喊你妹妹的?”
賈滟卻不在意,淡聲說道:“我母親娘家的人,大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卜朝義在我家中寄住時,我尚未婚嫁。他感激我母親救濟他,向我母親承諾金榜題名時,便是登門提親日。我本以為自己會嫁給他,誰知他金榜題名時,卻忘了這一茬。他與我母親的話,又沒有旁人作證,母親擔心事情鬧大,會影響我的清譽,只好忍氣吞聲。”
這些事情本來是沒必要說的,只是事已至此,和她交往甚密的竇晴川和林黛玉心里肯定也有疑問,與其讓她們胡亂猜測,不如直接說清楚。
藏著掖著,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賈滟笑道:“我與卜朝義的婚事,除了母親和弟弟,從來沒人知曉。外頭也曾有風言風語,可我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旁人聽過也就聽過了,并不會特意記得,更不會求證。”
即使是面對賈母的時候,他們談到卜朝義都是點到為止,并不會把話挑得這么白。
可是賈滟從孟蝶今天的態度,覺得她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怎么回事?
卜朝義是腦子進水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