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賈珍和賈蓉是突然去世,寧國府什么事情都還沒準備好,賈政過來,只匆忙去了天香樓的現場,封鎖了現場的消息,外頭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
賈珍和賈蓉的尸體還在天香樓,停靈的地方也還沒布置好。賈滟和王夫人進了垂花門,便直接去看尤氏。
尤氏和秦可卿都在屋里,兩人哭得像是淚人似的。
見了賈滟和王夫人,尤氏便更加忍不住,嚎啕大哭,“如今珍大爺和蓉兒都去了,留我和媳婦兩人活著,還中什么用?”
王夫人見尤氏哭成這樣,連忙上前去勸慰。
秦可卿只坐在旁邊垂淚,她平日為人溫柔周到,慢聲細語的,如今哭泣也安靜。一張芙蓉臉上掛著淚珠,楚楚可憐。
賈滟見王夫人在安慰尤氏,便走到秦可卿跟前。
秦可卿正在默默垂淚,見一個陰影兜頭而下,便擡起頭來,碰上賈滟那帶著憐惜的目光,頓時繃不住了。
“姑姑……”
話才開了個頭,便抱著賈滟痛哭起來。
賈滟平時見不得人哭,人在傷心到極致的時候,哭者肝腸寸斷,聽者也傷心落淚。
秦可卿哭得滿臉都是淚,淚水還浸透了賈滟肩膀的布料。
賈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聽秦可卿在旁一邊哭一邊說道:“蓉大爺沒了,公爹也沒了。留我和婆母兩人,以后府里也沒個能頂門立戶的,我們該如何是好?”
尤氏和秦可卿一哭,滿屋子的丫鬟婆子也跟著嗚嗚哭起來。
賈滟聽著又是心酸,又是頭疼。
秦可卿嫁入寧國府,就在前陣子賈滟和王熙鳳到寧國府玩的時候,寧國府的焦大喝多了大放厥詞,賈滟當時并不知道焦大說了什么。但她屋里有個小靈通建蘭,建蘭在賈府就像是薛寶釵似的,無處不在,有點什么風吹草動她都知道。
那天之后,建蘭回去跟她說,寧國府的焦大喝多了酒,罵寧國府如今家風不正,說養小叔的養小叔,爬灰的爬灰。秦可卿去的時候,聽見焦大的話,渾身發抖,臉上毫無血色,當場讓人堵了焦大的嘴巴,將人綁起來。
賈滟知道秦可卿和賈珍之間的關系并不簡單。
賈蓉和尤氏也知道。
可那能怎么辦呢?
賈滟不知道此刻秦可卿的傷心里,幾分為賈蓉幾分為賈珍,又有幾分是為了她自己。
賈滟伸手拍著秦可卿的后背,放低了聲音安慰道:“姑姑知道你過得很不容易,別哭了啊,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以后怎么能好得起來呢?”秦可卿趴在賈滟的肩膀上,話音斷斷續續,“公爹沒了,蓉大爺也沒了。老太爺如今只在道觀修仙問道,姑姑,長房已經沒人了。”
長房沒人,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賈政估計已經讓人去道觀請賈敬回來了。
賈滟記得原著里秦可卿去世的時候,賈珍讓人去道觀請賈敬回府,賈敬覺得自己飛升在望,不愿再回家里沾染紅塵,所以秦可卿的葬禮他一概沒過問。
如今兒子和孫子一起沒了,賈敬在道觀里估計也坐不住。一則兒子和孫子都是自己的血脈,再想著超脫紅塵,心中都會有些感情。二則賈珍一去,沒人在外頭給他操持寧國府的事情,哪來的銀子給他拿去養道觀的那群人跟他一起煉丹?
賈滟將秦可卿扶著坐直了,讓人端了熱水,拿了毛巾來給她整理儀容。
賈滟親自拿了毛巾,給她擦著濕了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