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
金燈浮空,垂光生彩。
月冷花紅之下,青鳥鳧水,鳴聲清越。
陳巖在云臺上來回踱步,聲音若金石般,在夜里傳的很遠,道,“謝繆羽,你聽好了,這是第二首。”
“晴絲暖絮浮春光,牡丹醉里微風香。”
“繡簾不卷日低柳,百囀黃鶯啼斷腸。”
“玉兒步整金蓮穩,回首光流花面粉。”
“嬌慵欲去未肯行,一逕落紅愁踏損。”
“這是七律啊。”
“是啊,短時間內,七律要比絕句難寫。”
“聽上去很不錯。”
“雖然都是兩首詩,但要比孫人峻的強。”
“我也覺得。”
聽到陳巖吟唱出的第二首,云臺上的眾人先是一靜,然后爆發出喝彩聲,不少士子都是激動地面上發紅。
在普通人看來,這樣的斗詩自然比不上武者之間打的星火四濺好看,但對于士子讀書人來講,這種智慧的碰撞,思維的火花,則要比那種打生打死要精彩的多。
說不定,今天的事兒還可以寫入文人筆記中,以供后人翻閱呢。
陳巖還沒有停下,看著謝繆羽和孫人峻,從容一笑,道,“還有第三首。”
“窗前妙影燈生暈。”
“調皮春風,暗里窺香潤。”
“秋波流轉蹙眉顰。”
“朱唇輕啟傳佳音。”
“青蔥蓮臂撥燈芯。”
“夜已三更,斜月催人困。”
“夢里吳音勤相問。”
“蓬萊迪啟夢中人。”
“還有,”
陳巖看著震驚的眾人,輕描淡寫地吟唱出第四首,道,“小山重迭金明滅,鬢云欲度香顋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孫兄,謝兄,”
陳巖占據上風后,看向孫人峻和謝繆羽,道,“四首了,正好比你們兩人加起來還多一首,怎么樣?”
“你,”
孫人峻和謝繆羽覺得,這根本不是四首詩詞,而是四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他們臉上,把他們打得抬不起頭來。
“這,這,”
孫人峻和謝繆羽都懵了,臉上一陣黑一陣紅的,他們知道今天之事肯定會在金臺府傳揚開來,而他們扮演的正是當之無愧的反派丑角。
“第五首。”
陳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刷名聲的場合,乘勝追擊,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聽到這最后一句,坐在云臺上的楊小藝再也無法保持原來的平靜,她玉顏上顯出復雜的神情,好似又回到了當初的元宵節,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入宗門,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少年陪伴。
驀然回首,當年木訥的少年已經漸行漸遠漸無書,燈火依在,何處去尋?
“只憑這一句,就可千古傳唱,”
李初陽反復吟唱最后一句,越是咀嚼,越是覺得其中的韻味無窮,纏纏綿綿,這樣的喜悅,難以形容。
“陳兄,在下今天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有陳兄在,我們都得讓出一頭地啊。”
“厲害,太厲害了。”
“能見此曠世大作,不虛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