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其他手段,就單純一點:森眾唯身邊的其他人能否被信任,此刻都成了一個問題。
就算森多幸大可辯證說自己是被敵人脅迫的——理論上這一點并沒有問題,甚至說出去都會有人表示‘理解’。但是這已經足夠證明了其中的一點。
他甚至沒有說出口的是。
就連她身邊的職業英雄,居然在這次事件里都成了威脅這個少女的人質之一。
即便在整個事件里看起來并不明顯,但是跳出來就不難察覺。她的行動反而因為周圍的‘同伴’而被限制,不能做到完全的攻擊,被身邊的一切所桎梏。
“啊…。這有點。”
少女言語遲疑著回復著自己的班主任老師,那張嘴吐出的聲音是好像一如既往明明內質自傲任性卻偏偏又會在這種時候流露出奇怪的善解人意一樣的話語,臉上又是明顯猶豫的表情。
“雖然說我能夠理解,但是這果然還是有點不爽吧。我原本只是準備暫住而已……那么我可以申請探視嗎?”
“…這又不是被拘禁,當然不至于到那種程度,小唯。”
夜眼將寬大的手掌搭在森眾唯的肩膀上,從床上挺直了腰。看著雄英學校的兩名教職人員,雖然嘴上說著緩解氣氛的話語,但是眼神卻很是認真的近乎警告著一樣看著他們。
“想要什么我會幫你帶的。還有的話…我現在情況不太好,估計要休假一段時間了。”
男人的手從背后握住了女孩子的手掌。
幾乎將少女整個人摟進了自己的懷抱之中,微微垂下的眼睛看著女孩子的發頂。
“在這段時間里還請多指教了。”
在短暫的沉默著近乎空白的一瞬后。
在場的人聽到了好像是金屬線繃斷時發出的輕微沉悶的聲音,森眾唯牙酸地看到相澤消太看起來就超疼的沉默著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拘捕武器,視線直直釘住了她身后的男人。
“夜眼你的情況也算是比較特殊里面的一員吧。就算不論你和森眾唯她的關系是否合適出現在校園里……”
像是憤怒到了一定的極點,就連原本被死死壓在平淡外表下的怒火此刻都變得平靜了起來。相澤消太扯出了一個笑容,但是瞳孔深處都仿佛是溢出了些許猩紅色一般。
“你本身就是最有可能被allforone所盯上,然后反過來用以威脅森眾唯她出現的最佳誘餌了。作為職業英雄、甚至可以完全說得上是森眾唯家長的你的你,甚至到了最后都要反而被森她所用盡一切能力盡可能的去保護。”
壓抑著的憤怒并非是全部被夜眼那已經不加遮掩的動作所激怒。
也同樣是已經積攢了許久的,那種對自身的無能為力的怒火。
“但是、我會保護大家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森眾唯這么說著,言語帶著幾分沉淀下來的認真,甚至并沒有從這個過分敏感的話題之中逃避的意思。
“夜眼先生也好、潮爆牛王先生也好,他們的行為其實都沒有錯誤。雖然是失敗了,但是卻從來不意味著他們的行為是無意義的。無論是掙扎也好,或者說是試圖留下訊息也好,都已經足夠了。”
“……不。”
相澤消太看著自己的女學生認真的在他面前維護著‘其他人’,他低聲說道。
但是卻又一時語塞,仿佛如同被荒誕的現實填入大腦,連反駁都無處訴說。
比起說是單純憤怒而言,更是如同綿綿細雨一般柔軟而又綿密的悲傷。
————森她、并不是歐爾麥特的‘學生’。
但是卻在這種時候簡直滑稽的被壓在屬于他的架子上,連自己都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無從反抗。
成長為了仿佛盛開在陽光下的花朵,兀自掛在最顯眼的枝頭。
似乎一切都不會變得比這更壞了……
即便相澤消太心知肚明如果那個‘如果更壞’,走向的是什么方向。
夜眼,他的行為。
相澤消太回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他的評價,諷刺至極的是現在甚至都可以再次將那句原本就不會討人喜歡的評價修改了。
——夜眼他,將原本扎根在黑暗里的花朵在自己都一無所知的時候,僅僅不過只是靠著品相評估移栽走歸為己有。
相澤消太看著森眾唯,心神卻恍惚了片刻。
仿佛是什么破殼的聲音、亦或者是什么東西碎裂后被踐踏粉碎的碾壓聲。
……是的,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