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那樣尖銳深刻的筆力,沒有那樣瑰麗的想象力,寫不出具有力量的文字。做不了燭火,但可以做替她擋風的人。
“你寫想寫的,我用這些筆名來投稿。”
“謝就不必說了,也不必寫,你也讓手休息一下。”
“我們都有共同的理想,我做這些并不是出自私交。我們在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這是公事。”
“女工越來越多,她們在學著自立,在為自己爭取更多權利。”
“玫瑰園被禁,卻有很多學生因此受到激勵,努力學習,廢寢忘食苦讀。還有更多人得知人體實驗的事,已經在北方行動了起來。”
“因為重器,開始有人追查倒賣文物的文物販子,避免讓文物流出國外。這些行為出自于公義,而不是出自于私利。”
“司令雖然荒誕好笑,也讓很多人看清了那一些所謂高官是怎樣的面目。”
“你做的一切沒有白費,在真正改變這個世界。也許它短時間看不出來,但天長日久,水滴石穿,終有一日,涓滴細流會匯聚成大江、大河,匯聚成海洋,沖破一切束縛著我們的力量。”
季淮生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這一刻,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將房間染上一層金輝,顯得莊嚴而神圣,就連這樣平淡的語氣,都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理想主義者。”姜翎寫道。
“若說理想主義者,沒有比云中君更理想主義的人了。以前報紙上有人評價,說你集理想、幻想、臆想于一身,寫的都是現實里不存在的東西,毫無意義可言。”
“現在沒有人會這樣說了。因為他們已經知道,理想主義者是真正可以改變世界的,他們開始害怕。”季淮生連笑也帶著幾分冷意。
不去解決真正的根由,反而要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厚著臉皮做完了之后,還要假模假樣給自己粉飾貼金,真當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聾子、啞巴嗎
“如果說它是一道高墻,現在墻的根基已經開始搖晃不穩,總有一日它會坍塌,淪為一片廢墟。”季淮生抱臂,神色微冷。
姜翎笑了笑。
季淮生說得不錯,自絕于人民,無異于自掘墳墓。
清明公祭之前,戚夫人帶著珍珠離開。戚家的產業在這段時間內已經處理妥當,戚無恙將大部分錢財都換成物資,打算增援前線。
他要離開了。走之前,來與姜翎告別。
二樓向陽的地方放了一臺鋼琴,這是原著里面描寫的場景,他幾乎完美復原,就連鋼琴都是從國外進口運來的。姜翎沒有學過鋼琴,但會看譜,偶爾對著曲譜彈一彈,不太連貫,不成曲調。靠窗的地方有臺留聲機,正在放音樂。
是上次宴會時聽到的舞曲。輕快,優雅,很適合春天。
戚無恙忽然很想請她跳一支舞,自從中秋宴會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支曲子。也不知道曲子的名字。
其實中秋那天,他本來想打算邀請她跳一支舞,只不過被突如其來的麻煩給打斷了。如果下次中秋,還能聽到這支曲,就邀請她跳舞,她不答應也不行。
“下午的火車,我來向你告別。”
“送你的懷表,希望你不要忘了時間。”也不要忘了我。
戚無恙把金色懷表放在姜翎掌心。
懷表是一對,里面放了一張照片。姜翎手中的懷表,照片是戚無恙。
戚無恙偷偷留在手里的那一塊,里面的照片是姜翎。不過這件事情,暫時還不能說。太過親密了一些,顯得他們是一對情侶,或者是夫妻一樣。這點隱秘的快樂,已經足以讓他滿足。
姜翎很鄭重的答應下來,并寫道
“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