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心心神不寧,屋里只有浣心在伺候著。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走進來時,許紓華正在泡滿玫瑰花瓣的溫水盆中濯手。
聽得那人的腳步聲,才看看撩起眼皮來,“陛下來得不巧,妾身正準備歇息了。”
來人只當她是玩笑話,眉眼輕彎著問她:“皇后的意思,是不留朕?”
許紓華微垂著眉眼沒急著說話。
這會兒她已摘了發飾,大半的青絲垂在腦后,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往日里發上習慣簪的白玉素簪如今也已換成了一支鏤空的鸞鳳金簪,襯得整個人越發得明媚嬌艷。
傅冉走過去想要環住她的腰,卻被人不著痕跡地躲開。
許紓華轉過身拿了手巾擦手,面上淡淡的無甚表情,“陛下也知上次臣妾如何不慎小產,這次自然是要更當心些。”
她說著將手巾塞給浣心,兀自走到了床邊坐下,“太醫們也曾囑咐,前幾個月不易同房,故而臣妾便不留陛下了。”
屋里的氣氛僵了一瞬,傅冉臉上的笑容緩緩淡去。
他對上許紓華的目光,“聽聞,今日你去了御審司。”
果然是來質問的。
許紓華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仍舊淡淡的,“原來陛下是想問這個。對,臣妾今日是去看了殷氏。”
一時間,屋里靜謐得只聽得到窗外的鳥叫蟲鳴。
忽的聽那人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危險?”
她本以為這人會責備她,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句話。
許紓華微怔了一瞬,冷笑道,“危險又如何,和當初她讓我面臨的危險,又算得了什么。”
“……”傅冉沉默地望著她,半晌也只是嘆了口氣。
他小心地捧住她的手,捂在掌心里輕輕摩挲著,“紓兒,我并非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次失去我們的孩子,更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許紓華望進他那雙滿是深情的眸子,淺淡地彎了下眉眼,從其中掙脫出來。
“陛下多慮了。這一次,臣妾定能夠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傅冉望著她眉尖輕蹙,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可過了半晌也只沉聲應了一句:“好。”
那晚,皇帝并沒宿在坤晴宮,而是回了乾暉宮批閱奏折,聽聞那夜御書房的燈火一夜未息。
……
新帝登基的前幾個月,朝局尚且穩定,邊關也早早傳來大捷的消息。
只是礙于頃文不安分,沈大將軍臨時決定帶兵長駐,故而五月初時,只有沈以昭先行回京述職。
許紓華見到沈以昭,是在那日回侯府看望病重的侯夫人時。
有孕五個月,她小腹早已明顯隆起,若非是她已坐穩了胎,侯府那邊還想著將此事瞞下去,太后與皇帝也必然不會讓她出宮。
“皇后娘娘,我們已到了。”馬車外傳來喬誡的聲音。
“阿姐,我們到了!”許紹遠過來掀了馬車簾,將人扶著走下來。
這次是皇帝主動讓許紹遠同她一起回府探望。
在護衛營的這段時間里,許紹遠黑了,身子骨也結實了,看起來比從前可靠了不少。
只是傅冉到底是不放心的,故而特意讓喬誡前來一同護送。
眼下候在門口的宣敬侯許睿年忙快步迎了上來,“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父親快快請起,”她說著給弟弟遞了個眼神過去,轉而又關心道,“父親近日身子可好?母親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