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辰眼光幽深如同無月的寒夜,看她一眼,像強行抑制了某種情緒,招手召來了一個隨后的侍衛,吩咐道:“傳本王話,讓快些布置。”
侍衛領命而去,公儀無影回過頭,見他瞟向自己的目光里一絲深意略過,心下一緊,怕他繼續纏問,想轉個話題,于是低了頭假意地問:“布置什么呀?辰哥。”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云安大牢,不比寧園。”
聲音平靜無波,讓公儀無影就像熱情友好的招呼被瞬間給了一個冷眼,心里無端逆反。
“哦。”她裝出一副恍然的樣子,心底卻在大罵:“廢話!”
上官玉辰霍然轉頭,“你說什么?”
公儀無影一愣,臉色頓時緋紅,罵出聲了!
上官玉辰雙目炯炯瞅著她面容看了好一陣,終吐出一口氣:“你還真是個人物,橫得可以。以前沒法解釋的時候,好歹還編個瞎話,現在身份升了,腰板也硬了。”
“怎么不說話了?”上官玉辰的聲音從側面傳來,“什么時候竟學會收斂心事了?扭扭捏捏的,女兒情態十足。紙包不住火了,還不如讓它燒出來。”
“什么紙包不住火?辰哥說什么呢?”包不住火的紙早成灰燼了,分明是自己太想火燒出來,一見風吹,便兩眼奢望著。
公儀無影心底嘲意濃濃,可泛上心間的卻是一股酸澀,她手縮了縮,偏開頭,背著他的視線,酸著鼻子悶聲道:“只是餓了,沒力氣回答而已。”
月輝灑在兩人身上,上官玉辰聲音依然淺淺淡淡:“是么?一會困了一會餓了,這般沒勁?”
他回頭,眸光落在身后的影子上,只見墨色的袍子隨著她滿腹心事的步伐輕輕蕩動,層層疊疊的波瀾,夜風輕吹,衣發翻飛,清冷綿長的月輝下,白皙微皺的鼻子尤顯調皮,他眸光微凝,眸底無形中滲出一抹憐愛之意,終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似笑非笑道:“別凈找些小孩子的理由,好歹也是一國將領,許多事怕敷衍不過去。”
落在鼻尖的手指微涼,公儀無影還在為紙怎么包火傷腦筋,這會連眉頭也皺了起來,憑什么讓你這么自以為是地捏本王鼻子?風寧又不是真的投誠你了,說開了,本王和你還是一條水平線上的人物。
她伸手擰開那只落在自己鼻尖上自我感覺良好的手,反應過來他略帶揶揄的話語,怔了一會,好像這才猛地驚覺,辰哥面前的風寧還是柳藍的一個重要人物,鉅子山毀去,風寧使命完成,此次重歸,原是打算向他透露風寧真實身份的,萬萬沒想到,鉅子山事件的后果大出意料之外,依辰哥個性,如果得知風寧真相,這聲勢浩大的天啟陣戰約恐怕會不了了之,宸王斷袖,竟縱容斷袖對象,敵國奸細破毀天宸軍事工程,重兵云安卻讓天啟陣戰約成為兒戲笑話,部下的呼聲,皇帝的責難,已然接踵而至,若坐實流言,一代戰神情何以堪?
原以為可以讓風寧帶走辰哥的困擾,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可辰哥為一幅蒙住了面容的畫像尚可以直接抗旨,又怎么會處置冒死重歸宸王府的風寧?是自己心急失慮,這計劃活該泡湯,糟的是將事情弄的麻煩更多了,此刻風寧竟要在云安大牢候審,而這個‘候’字大有照看的意思,不讓辰哥想得通,想了無痕跡地閃人怕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