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公儀無影的聲音微緩:“小七無法言語,命在旦夕,忽一刀沒發出一絲叫屈的聲音便已喪命,八哥心里,是無影與辰哥一人枉取了他一個兄弟的性命,終黯然離開……知道原因的一剎那,本王立時要了你性命的心都有,可想著就要離開,念著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甚至在被你暗襲之后這一副被動的模樣,情緒還是靜靜地忍了下去。
本王不知道擅度人心的巫教主是如何揣測出本王居然是認可你一路的布置,大抵是剛才安靜得出乎你意料地快,讓你想深了吧。至于你口中那些個所謂的維護,是念你所做皆因風寧而為,你對你母親,對你月烏族的赤誠,對身為月烏族族上的辰哥絕無害心。可你的計劃太久,甚至可能久到辰哥還對月烏族尚未產生警惕的時候,也就是說,你的所有準備必將會在天宸于月烏族有利的方向引起風波,但你知道本王被強制著知道實際原因,那種不幸被命中角色的難受嗎?”
公儀無影的目光再次落到地上玉露膏的瓷瓶上,隨后瞥開,繼續道:“天宸一年,本王自認為對你一份歉疚,愿為你擔待,原指望晉哥你懸崖勒馬,莫因一意孤行鑄成大錯,可你卻連一絲回頭的念頭都不想要。”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寒,道:“如果本王面前真的是易宇,怕他連跪下的機會都沒有。”
巫晉月苦笑一聲,“排除影兒你已知投入的月烏族力量,還有更多你未知的。上官澤敏早已斃命在我掌下,而為了掌握信令疑點,八王爺上官子然在我手上,你又能替我擔待多少?如時的月烏族,只能進,不能退,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晉哥早已沒有回頭的機會,大抵也不需要……就算我回到,我想要的也不會出現。”
他無限貪戀地凝望著公儀無影,就像要用目光刻下她注視在自己身上的模樣,只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凜然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似總含著希冀,離奇的動人,讓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初春時節,院子里下的雪一樣,雖飛揚著寒冷,卻有著落地即融的暖意,像極了母親的眼神。
公儀無影心中劃過一絲痛楚,不知為何竟產生一絲離別在即的無望,此刻縱有情緒萬千,卻無法再怒視著他了,因穴位被制,身子無法轉開,她暗地里咬了咬牙,使勁地挪開目光。
“你制住本王,倒是有自知之明。”
巫晉月嘴角微微上揚,那樣子像要微笑,可眼里卻只有一種凄涼的神色。
“晉哥的勇氣,僅限于這一次。”
“無影成長的地方祥和平靜,沒嘗過刻骨銘心,也不懂什么家仇族恨,可本王此時卻像極被自己真心信賴的親情背叛,甚至被綁架著羞辱……”那不斷滋生的憤怒無法宣泄而漸漸沉沒在身體里,蝕骨鉆心。
“晉哥,你讓無影在試著理解你的同時,滋生了從未有過的想恨的知覺。”公儀無影毫無表情,低低淡淡地說著,每一個音符都似從肺腑深處發出,偏偏那眼底神色在逐漸沉靜中復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