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牢里燭火通明,四面已置上火盆,眾人屏息凝氣,讓火盆里散出的熱氣肆無忌憚地游走在其中,這冬日的空氣里,眾人額頭卻隱有汗跡。
撲面而來的熱氣以及落針可聞的氣氛讓巫晉月微微一怔,視線盡頭,沉沉怒火的聲音如劈開冰火兩地的驚雷:“你說此毒本王無須太過擔心,可又說本王的內力只是在維持她生命正常的表象。你既不知她所中之毒,卻敢提出讓本王放下她的身體,置她于不顧。你的懷中為何只帶有你口中所說的養元丹?你分明早就清楚這是你月烏族解不了的毒,本王不用你如此表情,只要你肯定實言,她的安危,是不是要公儀世家的獨門解藥?”
巫晉月頓在原地,那一席話劈得自己一陣心悸,族上已經摧散影兒凝血,可她依然沉睡未醒……母親說凝血散而不得清醒,是情毒入骨,外力無法掌控……過去只知得不到的難受,此時方知故意的失去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已經流不出的眼淚如同就要干涸的鮮血回流到心臟,腥澀萬分。
原來我們之間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如果回到原點,或許我真能讓自己住進你的心中,只是如今待你醒來,煙消云散的不止是恨的記憶,更是那份傾心以求的情義。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動顫抖的雙腿,挪到上官玉辰面前的,仿佛一切舉動都在恍惚中發生,抬手欲撫上那張安靜的面頰,卻在伸出手觸及的一剎那,手顫抖地拳進袖里,然后隱在背后,喃喃如同自語地問:“她還沉睡著么?”
“你是認為她隨時會醒來,還是另有其他意思?”上官玉辰一臉陰暗,卻挪開視線朝向月烏拓。
月烏拓面色慘白,面前的情形讓他心如死灰,此女醒來卻與族上不再相識,屆時將發生的事會是月烏族百余年后再度遭遇的巨大災難,心里默念:映兒在天之靈,佑我月烏。
他跪下身軀,伏在地上,道:“少俠所中之毒,整個月烏族無能為力,月烏拓有負族上……”
巫晉月茫然不知所措,痛進心肺的模樣已經讓上官玉辰心駭異常,此刻又聽聞此言,他臉色遽變,道:“風寧難道……”
驀見月烏拓身子像突然一僵,門外有暗衛進來似要扶起月烏拓,卻將手探到他的鼻息間,一會時間,道:“王爺,拓長老已然自斃。”
巫晉月無力地抬唇,無聲笑著的表情有些狂亂,不是說此藥于你我并無多大作用?不是說只要我好好活著,你就可以原諒我?現在什么都不存在了,晉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恍恍惚惚地聽到冰冷的詞匯以及駭人的語氣侵入耳膜:“易宇……拿出你的力量誘捕此人……本王就不信公儀無影敢以天啟陣作賭注……他的傷害……本王會讓柳藍付出血的代價。”
巫晉月苦笑著不敢應答,違背天意的后果,是情的盡失,義的死劫,大局已在失控的邊緣,自己是利用僅存的希望繼續掙扎在那無謂的結果中,還是痛苦地挽回?
月烏拓自斃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死,除了晉兒以外,再無人知風寧服下的是凝血情魂,而他自己又無法承受欺瞞族上的壓力,但上官玉辰不明白這些事,卻自以為是風寧的情形嚴重,月烏拓無能為力,而月烏拓既然拿來養元丹保住風寧的元氣,是風寧還有一線生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