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公儀無影心頭微亂,她對兩封留信的理解僅限于逍遙茶樓所知,至于原因一無所知,而她此刻最最擔心的卻是辰哥會反問一句:你為什么會留兩封信?
聽完,上官玉辰臉色確實不怎么樣。
這是關于巫晉月實實在在的記憶,云安大牢里或已失去追究的絕對證明,可影兒既然寫下這兩封信,斷不會再自己莫名其妙地去調換。
他看著她,靜靜的眸光像發愣似的……
如云的秀發斜綴著雪玉珠花,熠熠生輝的寶珠一動不動,灼若晶石的眸子,波光流轉,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讓山清水秀的風景在她的面前都失去顏色。
想與她醉酒云安后山,第一次對她提及公儀無影,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本王該不會是妒忌她面具下的絕世容顏?
早知她便是近在眼前的風寧,本王何苦真的有了妒忌之心?
想她在我面前竟對戰王,對她自己,贊美之詞滔滔不絕,甚至一往情深,浮想聯翩……
早知她是恬不知羞,何必郁火中燒?
想到讓她說假話試試,她回答說她溜出王府是用她的絕頂輕功……
當時只覺得她的謊話扯得滑稽又可愛。
想到說她在四下無人時都不敢暴露她自稱本什么,她對著自己直言她是準備自稱本王的。
當時只覺得她胡說八道登峰造極。
她能讓戰王的隨身影衛稱她為主人,甚至以戰王的名義送自己一個小女子的禮物。
想到云安后山,她一臉雄赳赳的樣子,風寧就是戰王。
這封信的錯誤是自己從此由不愿意到痛恨風寧與公儀無影存在聯系,一絲瓜葛尚且不愿,何況是將她們想象成一人,信誓旦旦愿意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卻沒能將她最真的那一部分聽進心里。
人之與影又怎樣?只能讓他更加嫉恨而已。
想八哥指著影兒的背影,震驚地說:“小風……公儀無影。”
他卻嗤之以鼻,視若罔聞。
想天啟陣一戰兩軍應對懸殊,卻尋不見戰王蹤影,直到風寧蘇醒,云安失守……
在影兒真相之前,風寧墜崖的那一幕成為糾纏自己五年的夢魘,這是她離開自己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
影兒真相,方知踏云背上刺出的那一劍才是自己永遠無法磨滅的陰影。
嘴角的苦或嘲不曾彎起,可他卻在踏云背上都沒有認出那雙眼睛,是什么蒙蔽了心?
他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調換此信的人,若非此信的錯誤,如何會發生后面的一切?
想自己苦苦尋找五年,生不如死,知道真相的人卻銷聲匿跡。
——沒有只言片語的理由,怎能逍遙在一個問心無愧的歸宿里?
可影兒的袒護,本王憑什么去違悖?
那封信像一柄尖刀,直接剜開他無法釋然的心。
“辰哥。”公儀無影看著他漠然沉凝,低聲道:“身份面臨暴露,多留無益,公儀世家絕不會允許以私情為籌碼因私廢公而毀了兩國的戰約,留信原是希望在認出身份之后,我們的再次相逢依然是戎裝戰戟的交鋒……”
她微微垂眸,語氣有些吞吐:“可辰哥性子直拗……若此信落到辰哥手里,辰哥可能擔保,真能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