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晉月嘆口氣,“巫某說的是實話,我做不到。”
燕無爭目光幽深些,似乎對自己的懷疑開始有些肯定了。
巫晉月掀開車窗簾,目光投向晦暗昏黃的天際,語氣不疾不徐,卻像隨意提起:“還記得當年么?太子爺在漠王府為了得到漠王的肯定削尖了腦袋卻毫無所用……可最后何以得到漠王的重視?竟將當年對付柳藍奇兵的城防兵陣布置交給了詔書在手的太子你?”
“本宮知道是你……”
巫晉月緩緩收回視線,“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在人才濟濟的漠王府獨獨選中了你?”
“為什么?”燕無爭問,這何曾不是他多年以來的疑惑?
“論出身,上官漠貴為天宸當朝皇后所出的嫡長皇子,可卻因性子陰險狠毒不被認可,尤其是當時真正兵權在握的族上。于是,他在暗中籠絡勢力,招攬了大量身懷所長的各類人才,無爭你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人……”巫晉月聲線依然緩緩,從來波瀾不驚的容顏卻透出了一層凝重之意,“你的母妃竟拖著病軀時常出入玉都的清風樓,而巫某恰好知道清風樓的背景……在見到你的那一刻,你可能想象巫某心中的詫意?你與那個男裝少女那般相像,而相像的又豈止是容顏?”
“你口中的男裝少女便是當年的風寧,我的皇姐?”燕無爭眉心凝蹙。
“我若能探到她的心底,又怎么會……”
巫晉月眸色深幽,目光從燕無爭臉上移開投向一邊,眼前似乎看到了當初不知宸王身世真相的自己,苦尋對付他的機會,隨著他的足跡返回云安部署……
酒樓之中,第一次見到那個能輕易避開自己刺探的目光,坐在八王爺身邊,容顏清邃的男裝少女。
多年江湖生涯,閱遍世情,在僅僅的一次對視中,便將這個族上府中身份低微的小丫頭定成了可行的目標。
上官和月烏兩族之間的仇恨讓第一步便抬錯了腳,于是注定了無論如何努力與她也走不到一起的命運,只是沒有想到,到最后竟然將他與她之間丟的那般徹底。
這些年來,發瘋似的只想撿起那份難能可貴,哪怕一分一毫也好,卻不曾想,當初對她那份肝膽相付竟傷害到如此地步。
曾以為某些東西只要不去碰觸便會隨著時間自然淡化,一經提起方知,原來不停的迷醉是將那些不能碰觸的東西深到了骨子里。
巫晉月心頭頓時疼痛,思緒越走越遠……
我欠她的,豈止是展開扇面的一個要求?
馬車依然保持著那個速度在前行,可馬車里的空氣卻像突然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