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無影視線看著遠處逐漸消失的火焰,信口拈來的一句話,只不過語氣聽上去帶著滿滿的不滿,然而配上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便耐人尋味了。
巫晉月凝了凝眉,隱隱一絲不安,此處只有他和她,這不滿針對者誰?
賭坊里如果不是族上授意,那就是本尊自個大膽了,明明就是這個上官十四授意的......此人的德行,自認為他守在他王妃的身邊,怎么會讓他不允許的事情發生?
本尊生平甩鍋無數,卻從來沒有這么替人背鍋的道理,便是月烏的族上也不行。
他沉默片刻,應道:“知族上者,莫過戰王也。”
話音剛落,便覺對面人影欺身上前,伸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勾一抓,把他扯至跟前。
他皺了眉,未敢作掙扎,卻暗自防備。
公儀無影陰著臉道:“本王已將過往一筆抹去,你倒還想讓人追究不是?賭坊里一番做作,你意欲何為?”
“我怎么會自提舊賬?”巫晉月臉上瞬間露出無辜的笑意,桃花一般的眼睛彎的跟月牙似的,仿佛要把周圍的冰冷變成春回大地,“我只是奉命賭博,在下已經知道錯得不輕了。”
“知錯了就好。”公儀無影嘴角扯出一個可怕的笑容,低聲道:“你和你族上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樣?你且老實回答。”
巫晉月正色道:“族上有令,不敢不從。戰王有疑,知無不言。”
公儀無影的手勁又加重了幾分,然后無視他扭曲的表情,慢悠悠地問:“本王于你心意怎樣,你會不知?又明知因為凝血情魂,本王總無法坦然面對辰哥,你卻在眾人面前妖行魅惑,致本王于眾目睽睽之下口出胡言,居心何在?”
巫晉月困惑,“我能有何居心?”
公儀無影想到燕無爭脫口而出的那幾句話,怒道:“當年之事,那顆凝血情魂疑點重重,你親口說,如果發生什么,你便粉身碎骨向本王賠罪。如今倒好,你竟伙同某人將本王戲耍于股掌之間,你將本王的寬容當成什么?你信不信本王此刻就讓你粉身碎骨?”
巫晉月決然道:“我只不過是奉命拿著你的玉令賭了一場......我如今身處柳藍,怎么敢戲耍柳藍的戰王?族上心思重重,我便是翻來覆去也是隨著他的心思,何況這一年來,我與族上面都沒見過,如何伙同?”
巫晉月自知自己的弱點,不敢直視對方,但覺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他眼角抽搐,心里只道,若不是他巫晉月,換了別人被這么捏,小命恐怕都得交代了。
不過,在她的印象里,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在她面前耍那么多見不得光的小動作了。
這般一想,自己也是活該會有這種待遇。
他艱難且又含蓄地拿折扇輕輕敲了敲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無影莫要誤會了。”
公儀無影半瞇著眼,觀察他的表情,“不是伙同?”
“純屬巧合。”
“巧合?父皇早已做下安排,周歲的天兒恰好自學成才破解九連環,而辰哥又恰好想到了你,你恰好又出現在柳藍皇宮的御花園,于是你們恰好狼狽為奸,本王恰好改變心意,直到辰哥想一出是一出如愿以償,而本王恰好在千秋賭坊里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以至于本王對質底氣不足。如此完美的一套,你還敢狡辯純屬巧合?”
公儀無影放開手,“你最好是說明白。”
巫晉月直了直身軀,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黯淡,這聲“原諒”來之不易,既要重新開始,便要將那一頁干干凈凈地翻過去,她是他此生的信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也不能是。
就不會讓她心里留下任何芥蒂。
“我自認為我沒有本事探進你的內心,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更別提魅惑。假如千秋賭坊你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那應該不是因為我。在受族上那一掌之前,我早已失去自我。你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也要相信族上,族上斷不會允許他的王妃眾目睽睽之下被魅惑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至于那凝血情魂,不過是里面多了一個血媒,你母后早就向族上釋清此疑,你心虛無非是認為族上對凝血情魂難以釋懷,可其實真正放不下的只有一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