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平感覺晾得差不多了,把筆一放,看看窗外,窗外的雨絲毫不見停下。
“坐啊,經歷過大場面,比以前強了不少,至少不那么毛躁了。”陳江平轉過頭,緩緩說道,“說吧,找我什么事?”這次,不是他找岳文,而是岳文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匯報工作,“不會是又想撂挑子吧?”
岳文仍然站著,笑道,“感謝您為二剛等人出面,……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您花費了這么大力氣來‘培養’我,不會是想等我撂挑子吧?”
這幾天,岳文也徹底想明白,如果在村里繼續待下去,那就再也無法后退,已經擋人道路,那就是繼續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如果一步錯,就會步步錯。但在陳江平這里,他卻只能如過河卒子,一往無前,不能后退。
陳江平也笑了,“坐。”見岳文坐下,他繼續說道,“拿村里的事上心了,這才象個書記的樣子。”
看著岳文靜若止水,他不禁又想起那天常委會王軍書記對岳文的表揚,當聽到區工委組織部長介紹這是市委組織部樹立的選調生典型時,王軍書記更加贊賞。
“這種關鍵時刻敢于擔責,危機時刻敢于挺身而出,有思路、有辦法、有能力又有群眾基礎的年輕干部,要下大力氣培養,要大膽地的提拔重用。”
但,這些話,他卻不想現在對岳文講,但卻又忍不住鼓勵道,“你,現在引起王軍書記的重視了,王軍書記重點問了你的一些情況,嗯,選調生……,工作多長時間了?什么時候被選為黨支部書記,呵,區黨工委書記,正廳級,在常委會上,詢問一個村黨支部書記,我的印象中從來沒有,呵,我們開發區的村黨支部書記,都是正科級啊,嗯,王軍書記也說了,職務先上去,職級可以慢慢來。雖然是沒有職級,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
王軍書記的表揚證明自己用人用對了,陳江平在這一點上頗有些自豪,再怎么說,自己也是組織部出身,看人用人比較老道。
他不禁又細細端量了一下岳文,卻發現他的臉上有希冀,也有迷茫,唉,誰的青春不迷茫?特別是對這么一個剛畢業幾個月的學生村官!
尤其在這樣和平年代少有的血與火的考驗面前,這個小伙子的表現可以用優秀二字來概括,還是在他不情愿的情況下。他想象不到,如果他主動,會有什么效果。但造成這種不情愿的,卻正是他自己和上面那位領導。
他心里輕嘆一聲,“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有怨氣,但你現在是一千多口的一個村子的當家人,從那天晚上的表現看,你是一個合格的黨支部書記,無論從能力還是品行上,……我現在更加肯定,你不會撇開金雞嶺不管,一走了之了,你想完成自己的承諾,有什么辦法嗎?”
岳文臉上仍然“虔誠”地笑著,心里卻感覺萬般委曲,雖然滿腔委曲,但卻有火發不出,這種被人愚弄、被人操縱的感覺,從小到大從未有過,但還得按著別人的設計的道路去走,跳不出,挪不開,這是一種,嗯,就象是下棋時被人將死的感覺。
“您會幫我完成的,完不成金雞嶺還會象三天前那樣,您在上級領導面前那是交不了差的。”岳文笑道,廣場好辦,已見雛形,至于修路和收回金礦,他還真沒有具體辦法,見陳江平發問,正好借坡下驢,把矛盾一下推給了陳江平。
陳江平給噎住了,他咽了口唾沫,卻是無可奈何,他看看窗外仍然不停的細雨,換了個話題,“你不想知道我讓你到金雞嶺干什么嗎?”他把身子倚在椅子上,他有十足的把握,岳文對這個話題肯定感興趣。
果然,岳文收斂笑容,正色道,“表面上處理金雞嶺村的糾紛,其實是看看施忠孝到底有有哪些違法勾當,看看有多少街道干部卷入其中。”
陳江平眼神一閃,“我讓你去金雞嶺,不是讓你當臥底,那是公安局的事,有多少干部有違法行為,那是是檢察院的事,……,你,不要想岔了,……下面你的任務,就是多走走多看看,嗯,不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調查完了,以你的聰明,我的用意你肯定會猜到,……那些整天光坐在辦公室的干部我最看不起!”他激將道。
“我調查過了,……”卜凡出事后,岳文天天在山上轉,愁得胡家嫂子一直要給他介紹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