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庫房里現在還有水泥,銷不出去,”周厚德急了,“再生產還要積壓,怎么辦?”
“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什么辦法?”
岳文卻沒有答他,轉而又對著工人喊起來,“我知道,工資沒發,連包衛生巾都買不起!”靜靜的人群馬上象油鍋里倒入一瓢涼水一樣,炸開了鍋,都哈哈大笑起來,年輕的工人吹著流氓哨,開始起哄。
岳文偷眼一瞧,郎建萍忸怩了,黑八興奮了,流氓哨吹得也更響了。
岳文起身走到車間大門前,“嘩”,工人們馬上躁動了,周厚德眼睛也睜大了,岳文已把封條撕了下來。
“轟隆隆——”
車間的大門被岳文推開了,他轉身剛想推開另一扇門,卻發現王鳳不知什么時候到了他身邊,使勁把門朝一邊推去。
“大家都進來!”
工人們面面相覷,拖拖拉拉走進車間,原本熱火朝天的生產線,現在已是機停人走,偌大的生產線對著一群熟悉的工人靜默出神。
“這么好的生產線,賣個廢鐵錢,實在可惜了。”岳文扭頭看看工人,大聲喊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廠子倒了,你們也是廢鐵,一沒技術二沒資金,外面的買賣就那么好干嗎?好干的話,芙蓉街道人人都是百萬富翁!”
“老少爺們,岳主任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都敢把封條扯了,我們是這個廠的人,晚上來上個班,不行嗎?”王鳳大聲喊著。
人群里應答聲仍是寥寥。
“我同意。”人群自動分開了,周厚德走上前來,“振業,老鐘?”
兩個車間主任相互看看,也走出人群,站在周厚德身邊,用行動表示著無聲的支持。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工人加入到周厚德的身邊……
晚七時。
空曠寂靜的廠區再次喧囂起來,周厚德心里卻隱隱作疼,“鳳丫頭,他有什么辦法把水泥銷出去?”上午他突然出頭,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卻是王鳳央求的結果,現在他把問題提出來,王鳳卻只是一笑,“我也不知道,”看周厚德臉上瞬間晴轉多云,王鳳馬上說道,“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
岳文的名頭,這一年來在芙蓉街道很是響亮,勇斗金雞嶺、智斗申城專家,巧斗中油化,但這是工廠,是企業,他一個毛孩子,行嗎?周厚德心里仍不抱希望。
他是這個廠的第一個大學生,經歷了水泥廠輝煌鼎盛的年代,也經歷了全員改制的年代,現在,又與水泥廠一道,經歷著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心里常常作疼。
白天不敢上班,到了晚上,像耗子一樣偷偷摸摸來廠里,一個想當年名震秦灣的企業,到了如此地步,怎能不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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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東坐在蔣勝對面,豪華的包間里,除了官員就是幾個區里的房地產商,“掌柜的,芙蓉街道的的岳文,”他突然想起岳文腳踹蔣勝老婆的事來,口氣更加不屑,“嘴上毛都沒長齊,還想著救活水泥廠?”